手下温度,实在烫的惊人。
很明显这是发热了,很危急且情况严重的那种,他立刻看向方才上药的人:“这到底是什么药?”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逼视之下,居然让张崇感受到一阵初初成形的严肃压迫感。
“圣婴放心,药没问题,”掩下诧异,张崇把瓷瓶递过去,示意让他嗅闻气味,同时辩解道,“都是上好的药材,只是用了特殊配方,这也是为了激发血脉好促进身体自愈,对具有麒麟血脉的族人有奇效。”
“初次使用的话,有些不适也是常事。”
听完,张起灵却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转身再次试了试青年的体温,随即沉声质问。
“……现在这样,也叫正常反应吗?”
张崇看着闭眼靠着椅背,仿佛昏迷过去的青年,一时无言以对。
而被两人忧虑注视着的张从宣,此时是真的头晕目眩。
刚刚旁边两人的对话,他其实也听见了,只是嗓子酸疼,实在说不出话。
不能那么倒霉,正好伤口感染了吧……他不禁暗自叹气了。
意念召出系统面板,视野里已经眼花到一片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
顶着头疼慢慢调整呼吸,平心静气,等了差不多半分钟,才终于看清了那根不断下坠的血条。
82……74……59……40
最后,终于危险地停在了一半偏低的位置。
还好还好,看来不至于真的把自己作死。
已经有了两年多的沉没成本,真要是一口气把小号废掉了,他也是会心疼的。
放下心来,张从宣这才看见,旁边那个已经挂了半天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玩家因体质过低触发了负面状态“高烧”与“轻度休克”,是否加大技能强度?
张从宣恍然。
难怪上了药反应这么大,居然是因为自己的体质问题?
想想也是,当初体质数值本来就调到了比正常人偏低的40,脆皮一些也正常……反正就算脆皮,他也是武力99的无敌脆皮。
……不过,这个心如止水的技能,居然还有高级模式?
是,把技能强度给我拉满。
“滴”一声轻响,系统立刻遵从了命令,还贴心地留下了提示。
心如止水(高强度模式):将强制切断大部分感知与情绪,可能导致游玩乐趣减少。
注:缺少痛觉感知,可能导致生命危险,请玩家时刻注意血量,谨慎行动。
下一刻,张从宣倏然睁眼,眸色清明。
四肢依旧虚软无力,蔓延全身的高热应该还在,身体没有了平时那种力量充沛的轻快感。
但除此之外,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来自身体的任何负面反馈,神智清明。
要不是扭头还能看到右肩的厚厚绷带,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一瞬间无痛自愈了。
饶是如此,也完全可以高喊一声,妙手回春,做回自我!
这种好东西,系统怎么现在才告诉他!
……
“不能这样下去了。”
眼见情况丝毫不见好转,张起灵的神情忽然冷静下来,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飞快下令:“去禀报长老,或者找个大夫来,总好过这样干看着。”
张崇苦笑一声,面露难色。
“刚刚,族医都被五长老调走了,现在去外面……”
“外面也出不去。”一道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迎着小孩忧虑又惊喜的眼神,反手拍拍他的肩膀,张从宣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这话说的,两人皆是不信。
差点发烧到人事不知了,这也能叫没事?
撑着坐直了些,张从宣继续说道。
“眼下族内戒严,没有许可无人能够进出,外面的大夫更是找不来。”
“要不,我去找大长老……”张崇咬咬牙,低声提议。
“不必,”张从宣摇头,“你还不清楚大局为重的道理么。”
张崇不由低头。
长老们破例网开一面的可能性,很低,非常低。只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人病重,实在不近人情了些。
虽然,他也清楚,在这个古板而森严的大家族里讲人情,完全近乎于一种讽刺。
“其实,我也略懂医术。”
咬了咬牙,他忽然用力抬起头,定定看向对方:“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说这话时,张崇内心颇为忐忑。
能得到负责看护圣婴的任务,他当然也是专门进修过时下先进医术的,以方便有什么意外时能第一时间处置。
但在张家,要求给人把脉,是一种比较忌讳的行为。
一是,张家人寿命长久却衰老缓慢,真实年龄这种事,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出来难免显得冒犯;另外,懂行的大夫,仅从脉象与骨骼上,便能够得知许多私密信息。
在张家,除了少数几个精研医术的特殊族人,大多数时候张家人并不情愿随意给人看诊与摸骨。
而要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么,张崇只能说,他自己是没什么信心的。
张从宣自然不知道,对方看似面无表情的阴柔面容下,居然一刹那就想了这么多。
听到对方居然算个中医,他没多想,就干脆地伸过手:“行啊,你来吧。”
正在自我纠结的张崇闻声一愣。
认真盯着青年看了半分钟,确认对方是真的满不在乎,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是觉得他看不出太多东西,随意敷衍么;还是真的这么自信,觉得自己就算知道了一些隐秘,也造不成威胁?
抿紧嘴角,他撩起衣袍,就在对方面前坐下来,伸手搭脉。
微微闭眼,张崇专心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下。
张起灵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生怕听到些什么糟糕结果。
幸好,对方沉吟了一会,睁眼收回手时,表情还算轻松。
“内有邪毒,现在发热只是正邪交争,只需扶正祛邪即可,”他说的还算自信,“待邪气被祛除,自然脉静身凉。”
另外两人都听懂了。
张家的教育里是包括医术的,基础常见的医理都要学习,只是没有特意进修的话伤做不到那么专业。
这番话简炼一下,就是说伤口有些感染,膏药正在发挥药效,两方斗争才会发烧。喝药帮助药力发散,之后退烧就没事了。
张起灵松了口气。
不过,不知为何,他看着对方的脸,总感觉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
“要用的药材这边就有,”张崇看了眼圣婴作为请示,得到点头后立即起身,“我现在去煎药。”
对方听起来十分专业可信,张从宣听的不由点头,颇觉安心。
里衣早就被血染透了,他捡着还算完整的外袍随意披上,朝张崇颔首示意:“那就拜托你了,这次多谢……”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从宣在么?长老们叫你过去议事!”
屋内三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