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宣踏入院子的时候,有种感觉。
好像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不过,其中关心担忧的没几个……反而……
“怎么可能伤的这么重!假的吧!”
眼见青年左肩处蔓延开的大片血迹,张崇瞪着眼睛,第一个喊了出来。
即使以心如止水技能加持的淡定心态,此时张从宣都不由嘴角微抽。
你小子,终于暴露了!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咱俩之前真的有仇对吧!
他转眼看向大长老,本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对方此时竟也是满脸猝不及防的模样,脸色沉肃,严阵以待地盯着门口。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学生懂事。
没在意大人们如临大敌的姿态,张起灵反应过来,已经第一时间冲到了老师身边。
扯了扯对方袖口,他仰起的小脸面无表情,落在血迹上的眼神却禁不住流露担心,轻喊:“老师!”
“我没事。”
被人在意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吗,张从宣本想笑着来个摸头杀,低头一看,发现手上又是血又是灰的,就只是用手背贴了下小孩的脸蛋。
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按照被打断前的思路,他往旁边让开几步,露出身后情况。
“刺已经被我擒获,不过怕是命不久矣,尽快审问吧。”
两个刺杀的男人,身着族人衣服的那个被抬在担架上,腹部血肉模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穿百姓衣服的那个倒是还算清醒,只是此时被五花大绑着抬放到了地上。
大概是身处敌营腹心的绝望,他脸色灰败,双目无神。
作为死士,要不是被提前打断四肢,搜走了毒药,想来此时不如一头撞死,至少还能有个痛快。
奇怪的是,看到这一幕,众人居然纷纷松了口气,部分人乃至露出了“这才合理嘛”的笑容。
毕竟,以张从宣在族里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那个强势样子,要说就凭几个刺都应付不来,真的会让他们怀疑自己,怀疑从前人生。
饶是如此,被人在肩头狠狠插上一刀,血染半身的青年,也真是他们许久都没见过的狼狈样子了。
大长老张胜京亦是如此。
但他到底是见识许多风雨的,很快撇开没必要的感叹,把目光落在了两刺中,身穿张家族人衣服的男人身上。
这一看,眉心便立时拧起了浅浅川字。
外族子弟?
一眼判断出不是内族人,却也是正经张家的后辈,张胜京情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朝身边亲信肃声下令:“马上封锁消息,全族戒严不许出入,去请其他几位长老过来。”
这是极其重视的姿态了,亲信应声,连忙出门着手安排。
掌管族务的五长老张隆兴已经赶到,在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是大为恼火,立刻接手刺准备严加审讯。
在前往刺杀现场察看之前,大长老张胜京也没忘了重心。
“让圣婴受了惊吓,是我等的过失。”
低叹一声,他转头看向张从宣,饱含欣赏地颔首称赞:“若非有你在场保护得力,今日差点酿成大祸啊。年轻一代里,论机敏果敢,处变不惊,从宣当为族内第一!”
张从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获取学生的认可,才是他的主线任务,得到老头子的表扬有什么用?能换成实际点的奖励吗?
这副理所应当的态度,不知看得多少人暗自咬牙,又无可奈何。
此前的张从宣,虽是武力值傲压群雄,但他独来独往,根本就是个任务机器,内族边缘人。
今日却是当着全族的面大出风头,又有大长老金口玉言,从此全族的年轻人都要在他面前低上一头了!
这可不只是一句口头表扬,要知道,张家的观念就是以强为尊。
“全族年轻一代第一人”,就意味着无论是个人待遇,还是族内地位,张从宣都将名正言顺比年轻一代所有人高一头。
他想办的事,自有人出手相助;他要用的资源,别人就该拱手让出。
乃至于,如果他想要攫取权势,只需振臂一呼,也会有人蜂拥而至,甘为前驱。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切,青年却依旧是淡然不以为意的姿态。
这让大长老张胜京看在眼里,自然更是满意。
“此地纷扰,先带圣婴回去休息。”
吩咐完,大长老又从腰间取出一瓶玉白的小瓷瓶,塞给张从宣,拍着他的手和蔼叮嘱:“这是上好的外伤药,从宣,你回去涂在伤处,月余便可恢复如初。”
“这段时间,若有什么不便之处,便叫他们帮忙去做。张崇?”
“是。”
“你们也要多多上心,时时看顾,不得违逆。”
“……是。”
张崇暗自苦笑。
大长老有所不知,即使没他这句话,两年多里,张从宣可也从未对他们这些人气几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