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救了他?!
与祁政同时喊出“安慕宁”三个字的还有赶到的祁渊。
只见他周身戾气弥漫,捏在手里的扇子猛一用力,龙案上的定窑莲花茶盏就冲着贼人冲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四溅在半空中,随之茶盏碎裂,锋利的瓷片划过贼人的脖子,贼人还没拉来得及喊,殷红的血瞬间就蔓延了开来。
贼人连人带剑地跪在了地上。
双手捂着被割破的喉咙,瞪着眼睛死了过去。
“安慕宁!”
另一边的她遥遥坠落,祁渊揽过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护进了怀里,螭纹蟒袍涌动,带着她落在了金砖之上。
“安慕宁!安慕宁!”他揉着她不停地喊她,滚烫的掌心摁在她胸口的位置,那里都是血,一片殷红不停地往外涌。
他底下的人虽避开了她心脏的位置,但她本就在慎刑司受了重伤,再加上胸膛的这一剑,她的意识都开始变地模糊了起来。
“本王现在就救你!”
他为她输送内力,就算耗费他所有精气都在所不惜。
稍稍缓过神的安慕宁并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
她吃痛地望着一脸震惊的祁帝,轻咳了一声,就有血从她嘴角涌了出来,让她看起来就要碎掉一样。
“父皇,宁儿没有反,安国没有反。”
“我们是被北厉栽赃陷害的。”
“北厉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大祁与我安国的盟约破裂,让父皇杀了我,让安国以为大祁背信弃义,进而举兵造反,他北厉可以借机与安国结盟,坐收渔翁之利,再过河拆桥,杀安国个片甲不留。”
“宁儿深知我安国没有谋反之心,背后是定有他人在操纵,故而抗旨从慎刑司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能成为父皇的盾,守护父皇,守护大祁和我安国。”
安慕宁的一番肺腑之言,让祁帝久久不能回神,“朕——”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妍桦手下真正的死士一身夜行服地闯了进来,高呵道:“祁帝,拿命来——”
却看到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神色一变,各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大将军除了安排他们这波人,还安排了其他波人吗?
一时间反贼与禁卫军举剑对峙。
祁渊忽地抬眸,平日里本就冷沉的目光在这一瞬森寒刺骨,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都杀了吧。”
旋即,夜风四起,伺机在暗处的暗卫冲了进来,只听见利落的拔剑声,苏妍桦底下数百名的死士就全都没了命。
“主子爷,已经处理干净了。”
为首的是谢瞻,他跪在地上毕恭毕敬拱手道。
祁渊将安慕宁抱了起来,他立在殿内,那一袭螭纹蟒袍染了血,让他周身的气势愈发凌厉地迸射而出。
虽未言语,却已经压迫人心。
谢瞻立马压下脑袋:“属下这就把尸体拖下去,不扰陛下圣安。”
祁帝先是搜查了第一波刺的身,后是被安慕宁挡了致命的一剑,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可能再想到还要去这搜这一波刺的身的。
在一般人看来,三波人马全都是一路人。
所以收了尸,徐家军的军旗,就再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可能。
祁渊眸色深深地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
他本只想让她利用苦肉计,以身挡剑,让她在祁政面前洗清自己的冤屈,却没想到她留了一手——北厉军旗。
亏她想得到用这一招祸水东引,为自己、为大安翻盘。
让苏妍桦的计谋,彻底落了空。
“本王带你回行宫。”他对她说。
“祁渊——”祁政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拧地喊了他一声。
祁渊微微侧身:“怎么,还要将她扔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她是不是安国细作吗?”
他的眼底寒冽至极,几乎要杀人。
祁政伸出去的手垂了下来,他百感交集道:“照顾好安国坤仪公主。”不是反贼,不是太子妃,而是安国坤仪公主。
“不用你教我。”
他的身影在烛火下摇曳,只抬头看了祁政一眼,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眸底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癫狂。
“苏大将军还真是陛下的好剑啊,守着疆界,却连北厉细作溜进祁国都不知道,还被北厉玩弄在股掌之中,一封密信就差点要了安国坤仪公主的命,还差点惹得祁国与安国兵戎相向。”
“真是陛下的好忠臣,好将军。”
“北厉这一战,她要是再败了,就可以自戕谢罪了,我大祁,从不养无用的将军。”
那低沉的尾音极其平静,却携带着能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威慑力。
祁政额间沁出冷汗,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朕知道了。”
祁渊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抱着怀里的人儿,抬腿迈出了这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寝殿。
安慕宁听见那高位之上的男人说——
“来人啊!快马加急给边疆送封信,就说安远大将军听信小人谗言,差点致使安国坤仪公主丧命,引起我大祁与安国的战事。”
“祁国之存亡,秋千之太平,这一罪,她若是不能用踏平北厉的战功来抵过,那她,可以不用回来见朕了!”
“换剽骑大将军镇守疆界。”
“另,赐一盏毒酒,让安远大将军葬身疆界,让她的孤魂日日夜夜守着我大祁疆土,也算是为朕的大祁做最后一件事了!”
“是!”
疆界,军营。
今日是苏妍桦的十万大军与北厉大皇子的第二战。
王倩茹早早就起来伺候苏妍桦穿戴红衣铠甲,为她系上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苏妍桦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将军莫不是在夜里受了寒?”王倩茹连忙关心道,“昨夜大将军就没有睡好,不如属下喊军医过来看看,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苏妍桦眉眼一凛,就吓地王倩茹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本将军的武艺还有领军作战的能力,岂是需要你担心的?”
“属下失言,还望大将军降罪。”王倩茹连忙跪在地上,将话往好听了说:“大将军今日必能杀北厉大皇子个片甲不留!”
“这还差不多!”苏妍桦出了帐子。
此时,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十万大军已经在营地外整装待发。
只见苏妍桦一手握着长鞭,一手持着长枪,威风凛凛地站在营地前,洪亮的声音慷慨激昂道:“众将士听令,今日,我苏妍桦就取邢驰野的项上人头,诸位将士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回应她的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将军威武!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
“好!”
王倩茹为苏妍桦递上一壶酒,她扬起头颅,大大咧咧地将酒壶里的烈酒灌入喉咙,而后将酒壶一把摔在地上,豪迈道:“只要有我苏妍桦在的一天,就少不了众将士们的好处!”
“为了大祁、为了军功,随我一同将北厉打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