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她:“孤虽贵为嫡子,却不是长子。”
钟妃诞下大皇子,谢妃诞下二皇子,祁后的第一个孩子是三皇子,但幼年早夭,祁昱珩是祁后生的第二个皇子,在排行上算四皇子,再之后便是渝妃生的五皇子祁皊元了。
因渝妃母族无权无势,所以祁皊元在众多皇子中最不得宠。
大皇子祁长进因是祁帝的第一个孩子,所以除了祁昱珩,祁长进是最受祁帝喜欢的。
祁长进此前一直无所出,他正妃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后,祁帝大喜,甚至早早地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名、女孩名都有。
这次祁长进正妃诞生下男娃,祁帝更是大手一挥,在抗旱这种银两紧缺、要用到刀刃上的情况之下,仍给他赏了黄金千两。
可见祁帝对子嗣绵延的看重。
“此前母后总与孤说子嗣重要,孤都不以为意。”
“但这一次孤看明白了,孤的太子之位有多少人觊觎,那子嗣就有多重要。”
“如果能在旱灾后的第一场雨露中查出有喜,那便是吉祥如意的象征,不论是孤的太子之位,还是你的太子妃之位都能更稳。”
祁昱珩说完看向安慕宁。
是这个原因让他想跟她有个孩子吗?
还是仅仅因为安慕宁这个人?
一想起她纤臂上那颗血色守宫砂,还有祁渊看她的眼神,以及她刚才对祁渊说的那句想要侍寝,祁昱珩的心里有两团火——
一团是对祁渊的敢怒不敢言,一团是对安慕宁的欲……为什么他会对安慕宁有欲,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还是其他……
祁昱珩不知道,是为权势还是为欲望,但他希望从安慕宁口中听到什么。
安慕宁像是在认真思考。
许久,她说:“太子殿下,妾身有两个主意。”
“什么?”祁昱珩的呼吸紧了一下。
她说:“若是图个吉祥如意,那任何一个东宫佳丽怀上太子殿下的龙嗣都可以,之后只需要将她所诞之子过继到妾身膝下便可。”
“孤不同意。”祁昱珩非但拒绝还很恼怒。
安慕宁把他当什么了?
为了权势可以跟任何一个女人行房事的种猪吗?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和他有鱼水之欢的她到底明不明白?!
安慕宁明白又不明白,她说:“那便只有第二个主意了。”
在她看来,祁昱珩拒绝她的提议是因为对苏妍桦爱地太深,不愿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为了权势也不愿。
那就——
“既妾身与苏将军长得有七分像,不如将妾身与苏将军互换,由苏将军当太子妃,由妾身当大将军,待到苏将军为殿下诞下长子,再与妾身换回来,之后等到殿下登上帝位,再风光迎娶苏将军——”
不料一句话没说完,祁昱珩怒火中烧。
“安慕宁你到底发的哪门子疯?!为什么和孤有孩子的女人不是其他东宫佳丽就是妍桦偏偏不能是你?!”
他肩膀颤动,似乎在极力克制内心的爆发。
安慕宁不明白了:“殿下是因为只有流有安国血脉的孩子才是祁帝真正想要的龙嗣所以对妾身这般恼怒吗?”
“如果是这样,那妾身可以坦白地告诉殿下,妾身不愿与殿下有孩子!”
“妾身虽嫁入祁国,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但妾身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儿成了祁国控制安国的傀儡!”
在她说出自己不愿与他有孩子的时候,祁昱珩的心竟然痛了一下。
他极力挽救:“如果,孤是说如果,如果你与孤的孩子不会成为未来大祁控制安国的棋子,那你愿意与孤有个孩子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祁昱珩知道自己大概是疯了!
安慕宁也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倘若妾身的孩子不能成为祁国控制安国的棋子,那殿下为何会想要与妾身有个孩子呢?”
“殿下难道喜欢上妾身了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祁昱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仿佛那股怒火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太子妃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问孤?!”
“说爱慕孤的人是你,说想要侍寝的人是你,说想要怀上孤的子嗣以稳固太子妃之位的也是你!”
“现在侍寝不行、子嗣不行,安慕宁你的那句爱慕孤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甚至有一种自己被她玩弄在手中的错觉。
安慕宁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对他的态度有些过激了。
若是被祁昱珩发现自己非但丝毫不爱慕于他,还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怕是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
“殿下……”她准备硬的不行来软的。
突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眼神,就是这双望着他的潋滟秋波,让他差点在把持的底线上全面崩盘。
“妾身自是爱慕殿下的,想要将自己交予殿下的,但妾身希望事后殿下可以赐妾身一碗藏红花。”
“为何?”祁昱珩不悦。
“若妾身因为男女情爱为殿下诞下嫡子,而嫡子又成了控制安国的棋子,那每每午夜,为安国战死的将士们都会出现在妾身的梦里,叫妾身痛不欲生。”
“男欢女爱在那一条又一条的人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妾身虽有心为殿下生子,却无能为力,还望殿下成全。”
未免他不信自己,安慕宁边说边故意要褪去身上的长衫:“殿下若是想,妾身现在就可以在这里伺候殿下的……”
祁昱珩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轰”地一声直往天灵盖冲。
“安慕宁……”他手指掐进肉里,掐出了血。
用了最大的忍耐力,还有二十年来的教养与品行,突破男人的本性将她推开,引得马车剧烈晃动。
祁昱珩语气匆忙:“孤想起来父皇让孤在回程途中想出治理旱灾的策略,孤便先下马车了,回程舟车劳顿,太子妃好生休养。”
说完他便逃也似地下了马车。
安慕宁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毕竟这一世的祁昱珩从未经历过床第之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随随便便吓唬吓唬他就能让他下车,别他妈的再继续烦她。
终于一个人独占一辆马车,安慕宁可算是能大口喘气了,只是经历了今天这件事,她突然有点想念苏妍桦了。
狗男人爱滚苏妍桦那里去就滚她那里去。
反正别来她这里发疯,更别问她爱不爱他这种蠢话,也别白日做梦让她给他生孩子!
安慕宁捶了捶肩膀。
刚才跟祁昱珩挤在一起,让她全身紧绷,筋骨都有些僵了。
随后她掏出一只匕首,露出腕间的那颗守宫砂,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狠下心用匕首将那颗守宫砂剜了去。
伤口会愈合,但守宫砂不会再有。
这样祁渊就不会再对自己有兴趣了吧?
可安慕宁不知道的是,在祁昱珩匆匆下马车后,跟在自己马车后的将士中,有一人悄悄离去,往涅槃铁骑的方向去报信了。
“启禀渊王殿下,方才在马车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太子殿下下马车时身上的长袍有些乱,似是、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