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滟澜山的那一天,安慕宁还在睡着呢,秋荷、露萍二人已经忙前忙后地在为她收拾行李了。
“滟澜山不比在皇宫,那里肯定什么都缺,殿下在南薰殿锦衣玉食惯了,我真怕殿下去了那会不习惯、受不了苦。”秋荷小声嘀咕。
露萍也有些不放心。
但她一边收拾一边安慰:“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围猎,去的是祁帝、亲王还有皇子,也有嫔妃一同前往,想来不会安排不周到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秋荷就是有些不放心。
今儿个一早右眼皮就一直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心慌啊。
偏偏殿下不让她还有傅大哥一同前往,让她打理京外的胭脂铺,让傅大哥开几间粮食铺。
尤其是粮食铺,殿下对他们多有叮嘱,想来是很重要的事,她只好作罢,就让露萍一人陪着殿下去。
两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安慕宁刚好在这个时候醒来,她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甚是舒服,慵懒地伸了个腰。
秋荷性子直来直往的,免不了说她几句。
“殿下您也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陪着太子殿下去滟澜山呢?”
“您不放心太子殿下要陪着他,太子殿下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没准非但不领情,还觉得殿下您坏了他和苏将军幽会的好事呢!”
“我可是听傅征大哥说,夜宴后,太子殿下私底下去看了苏将军好几次,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呢!”
“您在夜宴上压了苏将军一筹,除了当晚太子殿下来过,之后他可从步都未踏过南薰殿半步,想来太子殿下并未对您另眼相看,他待您的好,还不如祁后娘娘待您的呢。”
瞧这小丫鬟为自己感到不值的模样,安慕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上一世的安若芙闹死闹活地要陪祁昱珩去滟澜山,绝大部分是想在他和苏妍桦之间横插一脚、防止他二人私会,惹得祁昱珩厌烦,直接把她锁在了南薰殿不得出。
这一世的安慕宁只让萧炎通报了一声,祁昱珩就允了,让她随自己一同前往,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
而安慕宁自不是安若芙那般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为了个男人抢来抢去的女人,她是带着任务去的。
这次滟澜山围猎,大批显贵和士兵离开京城,期间的人员调度等工作,为祁帝提供了一个审查官员和皇子能力的宝贵机会。
上一世,祁昱珩这个蠢货,刚开局就闯入桃园,差点丢了半条命,被其他几位皇子直接踢出“擂台”。
没了他这个强劲的敌手,谢妃之子祁逸尘可是狩到了白鹿。
白鹿在祁国不仅代表长寿,更象征着政权和帝位。
钦天监更是在祁帝面前一番吹捧祁逸尘,再加上祁逸尘在滟澜山围猎的人员调度上安排地确实得当,祁帝自然而然地就怀疑上了祁昱珩是否是命定的天子。
祁昱珩的太子之位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动摇的。
虽然上一世祁逸尘狩猎了白鹿是误打误撞,但钦天监对祁逸尘的吹捧是安慕宁安排的。
为的就是利用祁逸尘与祁昱珩相斗,让他二人两败俱伤,好让五皇子祁皊元在后来的旱灾中一展身手、露出头角。
但这一世,安若芙大抵是不会让祁逸尘狩得白鹿的。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祁皊元成为那个“命定之人”。
可惜啊,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被关在南薰殿,不知道白鹿出现在哪个地方,要如何才能怎么帮上祁皊元。
正思忖着,傅征前来通传:“殿下,太子殿下来接您了。”
“好。”
因山路难行,安慕宁并未盛装,只穿了袭软蓝轻罗蜀锦裙。
虽说样式简单,但裙摆如流水般飘动,她青丝如瀑地垂落在腰间、插以雕花水晶簪,让她看起来少了些往日的端着,多了些灵动和清逸。
祁昱珩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上马车吧。”
他自己则是一匹骏马,领着东宫的士兵行在前头。
很快,几路人马在太和门前汇合成一路。
苏妍桦身为安远大将军,骑着那日祁宫夜宴上祁帝赏给她的照夜玉狮子,行在祁帝、祁后车辇队伍的前方。
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安慕宁再往远处看了眼,行在太后车辇队伍前方的,是祁渊的涅槃铁骑,顺着视线往前,果然看到了那个伟岸、霸道的男人。
安慕宁立马收回视线,放下车辇的窗帘。
露萍发现她脸色有些白,忙问:“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安慕宁摆了摆手,她是得了祁渊恐惧症:“只是有些累了,我先小憩一会,到地方了喊我。”
没想到等到了地方,喊她的却是祁昱珩。
这会儿刚夕阳西下,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撩开她车辇的帘布,落日余辉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暖黄之中。
“滟澜山不同皇宫,晚上住的是帐房,你的贴身伺女现在正在帐房里整理你的东西。”
他算是和她解释了为何喊她的不是露萍,而是他。
安慕宁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恍惚过来,滟澜山围猎的这几个晚上,她都得和祁昱珩住一个帐房了。
“妾身知道了。”
安慕宁起身下马车,祁昱珩朝她伸出手。
安慕宁并没有领情,自个儿下了马车,反正这会儿没人看着,她没必要和他装夫妻恩爱。
她道:“太子殿下若不愿打地铺,妾身可以将床让给殿下的。”
“不用,孤打地铺就是。”祁昱珩拒绝了。
安慕宁没和他气:“好。”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打地铺了,上次睡地板也就是几天前在南薰殿,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今日的晚膳难得风平浪静,许是都在为明日的围猎蓄力。
倒是祁皊元,看向安慕宁的眼神有些躲闪。
大抵是因为他当着自己的面把安若芙禁足了,又将她带到滟澜山的缘故,心虚了。
这会儿的安若芙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安若芙哪里料到,这一世的祁昱珩非但没把安慕宁关在南薰殿,还把她带上了!
叫安若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免安慕宁打祁皊元的脸,安若芙只好躲在帐篷里不出来,叫她饿得慌,堂堂未来祁后落得这个地步,气死她了!
安慕宁故意意味不明地看了祁皊元几眼。
祁皊元被看得心慌,哪里还敢中途离席给安若芙带晚膳。
只是安慕宁没察觉,在她看祁皊元的时候,祁渊亦在看她,眸光深如幽潭、晦谟难测。
晚宴回了帐房,露萍伺候她沐浴。
之后为她在寝衣中挑来挑去,发现都是薄薄的衣衫,没有一件是稍微厚一点的,连忙认错:“是奴婢做事不仔细了。”
“往日在东宫您与太子殿下都是分居而睡,奴婢便没多想,带的衣裳也都按照您往日穿的来,谁成想到了滟澜山竟是睡一间的。”
安慕宁摆了摆手:“无妨。”
而后随便挑了一件藕粉衣裳让露萍给自己换上。
祁昱珩的为人她还不清楚吗?
他不会对自己做越轨之事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苏妍桦,哪里对自己提得起半点兴趣?
露萍伺候好安慕宁后,将地铺铺好,这才出帐请祁昱珩。
没想到祁昱珩就站在帐篷外,不知道站了多久,露萍敛衣行礼,“太子殿下,您可以进去了。”
他说了声:“嗯。”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