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似是没有觉察到有任何的不妥,覆在她耳边道:“还在。”
“什么还在?”温热的气息让安慕宁的大脑莫名地停止了运转,但很快就从他的动作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守宫砂还在。
她连忙挣扎着要将被他握起的手放下,他却笑得慵懒散漫,可最后还是遂了她的意思,看着她轻吁一口气的样子,让他觉得愈发玩味。
有大臣满头冷汗地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向他作揖道:“渊王殿下,不知太子妃的身子可还无恙?”
表面上是询问安慕宁的状况,实际上是提醒祁渊。
当着满朝权臣,以及祁帝、太后、皇后还有太子的面,与太子妃这般亲近,简直不成体统、有违纲常,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啊!
若是太子震怒,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可大臣哪里知道,只要有祁渊在祁国一天,太子就只能是太子,而非天子,他渊王打祁昱珩的脸,自然打得!
在一片哗然声中,他将安慕宁抱了起来,目光凌厉地在众人身上扫过去:“太子妃无恙,但乏了,本王带太子妃回座位上休息,让开。”
最后两个字,声线不高,却令人胆寒!
整个祁国皇宫,别说是权臣了,就连祁帝都震惊得身子往前倾了倾,却不敢拦他。
太后坐于高位之上,也只能扶着座椅把手,轻声提醒他一句:“祁渊——”
“本王自有分寸。”他冷冽的眼神剜过去,直叫太后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
安慕宁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焦灼感,连忙揪着他的衣袖道:“渊王殿下仁德,宁儿感激不尽,不敢扰渊王清净,还请渊王放手——”
他眼深如墨:“不放。”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皇叔抱在怀里,祁昱珩的手握紧成拳,漆黑的眸子翻腾着怒气,呼吸凝滞,似是用尽了全力忍了又忍。
苏妍桦知道,他是在吃安慕宁的醋。
落败了的苏妍桦本就气不过,自己竟被一个久居深宫的井底之蛙比了下去,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叫她以后如何在军中将士面前抬起头来?
现在就连祁昱珩的心思都在那个人女人身上了,叫她忍无可忍,她不甘心、不甘心!
从祁昱珩怀里退出来,苏妍桦忍着剧痛,掏出长鞭挡住了祁渊的去路,面色苍白,却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气势凛凛。
“渊王殿下,方才安慕宁可是将暗器掷向了太子殿下,借着与我比武公然行刺,众位大人都看在眼里,难道渊王殿下要包庇安慕宁吗?!”
大理寺卿连忙顺着苏妍桦的话道:“臣确实看到太子妃将一只暗器甩向了太子殿下,亏得太子殿下受福泽庇佑,没有伤到分毫,否则——”
祁渊的眼皮颤了一下,就是这一颤,让大理寺卿后背发寒,当即就噤了声,非但如此,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失言!”
“你!”苏妍桦没想到大理寺卿竟然这么怂,可就在她还要为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抬头对上祁渊的眼神,微敛的眼尾蕴含着危险的气息,叫她瞬间头皮发麻、噤若寒蝉。
好似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从周身汹涌而出,将在场所有人的感官都狠狠压制住了。
“苏大将军,”祁渊幽深的狭眸紧紧盯着她,冷沉得仿佛寒冬暗夜的海面,绝对的平静之下,是绝对的惊涛骇浪。
“到底是谁甩出的暗器,又到底是谁使的阴招,本王交给太子处理,相信祁昱珩会给本王一个交代。”
他那张凌厉逼人的脸,熠熠生辉、惊心动魄。
就连被他直呼大名的祁昱珩都不得不俯首称臣:“是,孤领旨。”
他自然清楚是苏妍桦将暗器甩了出来,可他现在哪里管得那么多!
看着被祁渊抱在怀里的安慕宁,红衣薄纱紧贴着玲珑浮凸的身子,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到底还是让祁昱珩再次斗胆挡住了祁渊的去路。
他这次没有俯首,而是伸出了双手:“皇叔,宁儿是孤的太子妃,理应由孤照顾她,还望皇叔将宁儿交还给孤,否则皇叔的此番行径,将大祁的礼法放在哪里?”
“礼法?”
祁渊睨了他一眼,无形的压迫如山般倒了下来:“太子,本王这就教你一个道理——本王,便是大祁礼法。”
他明明只是漫不经心地敛眸,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冽、狠戾气息。
一时间,满朝权臣都跪了下来,纷纷道:“渊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祁昱珩只觉得脸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双手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祁渊将自己的女人一步一步地抱到了座位上,而那个座位,不是他祁昱珩身侧的座位,是祁渊身侧的座位。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祁昱珩喉结上下滚动,高大挺拔的身形因隐忍而微微发颤,他看向高位之上的祁帝还有祁后,他二人均朝自己摇了摇头。
他们在让他不要争、不要抢,咽下这口恶气。
祁昱珩第一次觉得,太子?呵,太子又如何?!不过是居于祁渊之下的一个玩偶罢了!
就连高高在上的祁帝身下的龙椅,他想坐就能坐,更何况是往后自己的那张龙椅了……
祁宫夜宴的后半场,始终是要进行下去的。
方才的惊心动魄,叫太后浑身麻痹,这会儿终于压下了那种感觉,她缓缓开口:“众卿还有什么节目?琴棋书画,都上来表演一番吧。”
这是当下唯一能缓和气氛的方式了。
“妾身愿为太后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三部九寺的家眷轮流上场。
没有人知道,祁渊在檀木桌下牵起了安慕宁的手。
他这样将她架在火上烤,安慕宁自是不愿的,却没料到他牵起自己的手是在为自己输内力。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发现她受了内伤,而且还伤得不清。
“渊王殿下?”安慕宁不解,他为何要帮她至此,明明他们这一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但他什么都没说,冷硬的侧脸静静地望着台上表演的佳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聚精会神地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
他的内力很霸道,如游龙般在她体内游走,两力相撞,安慕宁一时间竟觉得燥热无比,脸也便热了起来。
祁昱珩将她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
“倒酒!”他命宫女给自己的酒盏斟满,沉着脸灌了自己一杯又一杯,而夜宴终于在悠扬绵长的琴声中落幕……
南薰殿。
“殿下今儿个一定累着了吧?”秋荷为安慕宁褪去外衫,正要伺候她沐浴的时候,祁昱珩突然闯了进来:“安慕宁——”
“太子殿下!”他喝得烂醉,秋荷慌不迭地撑开双臂挡在安慕宁面前,却被他拂开,一步一步朝安慕宁走去。
“殿下喝醉了。”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望着他步步后退,直至退到妆奁处,退无可退。
祁昱珩颀长的身形压了下来,酒气之下,霸道、侵占地将她禁锢在小小的妆奁前,“他为什么一定要看你的手?嗯?”
祁昱珩几乎是猩红着眼,拽过她的手拎了起来,如同祁渊对她做的那般。
他不懂,可垂眼看到她纤臂上那颗刺眼的守宫砂时,他的身子僵住了,像是被抽走了肋骨:“原来他知道了?知道我们没有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