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的人才是奇怪的。
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但如果...那不是人呢?
“对你来说,就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吗?”
我爱罗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如果那个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穿着黑色兜帽,连皮肤都是纯黑的。
死亡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按照寻常的说法,一旦人类死亡,灵魂就会进入净土。
而禁术:秽土转生之术,就是将已死之人从净土唤回。
可是我爱罗死了,却没有如愿以偿的进入极乐世界。
“虽然有点抱歉,但你现在还不能进入净土。”
“换句话说,就是你现在还不能迎来真正的死亡。”
我爱罗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好像是作为人柱力被抽取了尾兽,又好像是死在了和木叶忍者的对战中。
记忆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自己,编织出十几种不重样的死法。
“我见过你。”
记忆会需要的时候自己跳出想要的部分。
在某一次,或是在某一段,他见过这个人。
兜帽人点点头,称赞道:“你记忆力很好。”
像机器人一样的夸奖方式。
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多谢夸奖...”
就是有点让人笑不出来,但是我爱罗还是想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在兜帽人身上,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穿着兜帽,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其真容的意思吧?
我爱罗攒着一肚子的问题,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兜帽人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从那宽大的外袍中伸出一小节手臂,纯黑的肤色昭示着主人绝非常人。
那不是人类的颜色。
这点我爱罗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抖了抖衣袖,手臂逐渐向上。
兜帽人看起来是男性青年的体格,可手腕却细瘦的过分。
其嗓音沙哑,却若有若无的带着些我爱罗记忆中的味道。
那手指轻轻拨动,兜帽随之滑下。露出其真容。
戴着兜帽的意义是什么?
我爱罗不知道,但眼前看到的,只让原先本就几近爆出来的问题增加了一倍。
纯黑色的皮肤,不...不光是皮肤...
甚至于连眼白和虹膜都是黑色的。
而其五官又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能让我爱罗心甘情愿献上生命的人。
“宁次...”
“虽然让你有些失望了,但我不是他。”
兜帽人回答的果断,又垂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这并非现实世界,也该是没有风的。
我爱罗的身体周围尽数是静止的空气,甚至于自己身上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毕竟已经是死人了,不会呼吸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
青年一头雪白的长发垂下,掩盖住了部分因思考而微微向下的脸颊。
那发丝在飘动,时而扬起,时而落下。
直到兜帽人结束思考,这荒诞的运动才终于停下。
“好麻烦...”
他看向我爱罗:“给我起个名字吧。”
“你也不想叫我,日向宁次吧。”
这话倒是有道理,但能掌控绳树,将已经死亡的自己送到这里来的人,为什么要自己给他起名字?
“这...”
“那样的话比较方便。”
“这里没有其它人,只有你我。”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他想的话,他就可以是日向宁次。只是那样会变得很麻烦,所以不要。
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重要。
不管是自己的名字,还是作为日向宁次的存在。
“那就...”
我爱罗突然想起了某一段记忆中,自己和宁次在雨忍村街道遇到的猫。
通体漆黑,看起来才刚满月,却瘦弱的让人心生怜悯。
在雨忍村的街道是活不久的。
那个时候的宁次已经有些恍惚了,他似乎对除了我爱罗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包括他自己。
但那只猫却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有猫。”
已经是半夜,街角的昏暗和天色融为一体。
雨忍村总是喜欢下雨。
一场暴雨才刚刚结束,空气中又弥漫上了新一批的水汽。
再过不了多久,便是下一场雨吧。
虽不及前一场,但会是同样让人生厌的雨。
就算是忍者经过锻炼之后的视力,恐怕也很难从这茫茫夜色之中看见黑猫。
它那么小,又那么黑。
但日向宁次偏偏看见了。
那猫已经虚弱到连完整的叫声都叫不出来,二人接近之后,也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呜声。
这或许是缘分吧。
连路上的石头有时候都注意不到的人,却看见了这只猫。
“带回去吗?”
晓组织虽算不上善良,但放一只猫还是可以的。
可宁次只是摇头,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那猫的头顶。
虽然看起来命不久矣,但事实也是如此。
如果是医疗忍术的话,或许这猫还有活下去的一线可能。
“我们已经...不能有更多的羁绊了。”
我爱罗没有理解宁次这话的意思,但心中却在为对方使用“我们”来称呼自己和他而感到欣喜。
“给它起个名字吧。”
“小时候,母亲曾和我说说过,猫的名字是被爱着的证明。”
“就算是投胎往生,有名字的猫也不会寂寞。”
宁次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若是我爱罗能俯下身体去看下宁次的眼睛,一定瞬间就能看出他的动摇。
“那就叫...”
“小黑吧。”
因为是黑色的,所以叫小黑。
没有过多的感情注入,却又带着些只属于主人的温柔。
猫最多能活二十年,甚至更久,但日向宁次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我爱罗都活不到下一个十年。
若是再等等,这猫或许能遇见更好更合适的人。
就算没有...
在日向宁次潜意识里,或许也觉得什么都没有开始要比悲伤的结局要来的好吧。
有了名字的猫再一次独身待在黑夜中。
只是身上的毛被用沙子吸干,头顶多了能够遮风避雨之物。
甚至脚边都被放上了馋了兵粮丸的牛奶。
人吃不饱,猫也吃不饱。
人类的力量总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渺小,人类的存在总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微不足道。
“那就叫...”
“黑。”
我爱罗给出了回应。
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又或者说,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样的状态很难不让我爱罗想起那段时间的宁次。
两者的区别似乎只在于不关心的对象是否包括他。
“我是迷失,也是希望。”
黑开启了一个话头:“我需要你去做些事情。”
“当然,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还真是霸道的人。
加上日向宁次那张才平和中暗藏杀机的脸,便更是如此。
但我爱罗并不讨厌。
“你真的不是宁次吗?”
“...”
黑沉默着,似乎是在抉择自己是否需要和我爱罗解释一二。
“随你怎么想。”
思想斗争的结果似乎是懒惰更胜一筹。
他学着蛇的样子,想要抛下诱饵,让我爱罗变得更听话些。
但是...真的有必要吗?
成功与否,听话与否,对他来说重要吗?
答案是,不重要,再者,我爱罗已经够乖了。
那便随便他怎么认为吧。
“那就,说再见吧。”
黑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一枚红色的眼球,眼见着就要丢向我爱罗。
“等一下...!”
红发青年的身形在逐渐减淡:“如果,还能见到你的话,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黑抿唇一笑,即答道:“好啊。”
那不是运筹帷幄,也不是胸有成竹。
而是我爱罗无比熟悉的,那段时间时而能在日向宁次身上看见的,名为“无所谓”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