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了,就绝对不要放弃。
曾经有人这样教过他。
但是谁来着?
宁次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一个晚上,他收到了不受期待的礼物。
“我不明白啊..”
“无论是什么...从头到尾的这一切...”
周围没有人,温暖的房间里只有宁次一个。
当然,还有缠在宁次手腕上的蛇。
“你说,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蛇放松了身体,它不太能明白宁次究竟在问什么。
“关于记忆吗?”
“反倒是之前想不起来才奇怪吧。”
“你和我已经是一样的了最开始就应该想起来的东西。”
“现在姗姗来迟,是不是好事都没有关系吧。”
蛇是冷血动物,但只是冷血吗?
蛇不知道,蛇想起了原先安慰宁次的话。
“就先当作好事吧...”虽然想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可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宁次的否定。
“我做不到。”
男孩的声音稚嫩虚弱,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可蛇却意外地可以从中听出来,属于日向宁次的歇斯底里。
“是001那家伙做的事情...”
“还是那天的经历。”
“是什么让你感到痛苦。”
“又是什么让你失控。”
窝在被子里的男孩微微颤抖着身体,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没什么好奇怪的。”
“过强的刺激就是具有毁灭性的。”
“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日向宁次,不管你未来会变成什么,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毫无疑问是人类。”
蛇的声音总是没有温度。
就算是在这样温暖的房间里。
也像冰川一样,难以融化。
但蛇说得大多是对的。
“你不用强迫自己做到。”
“就算做到又能怎么样呢?”
“在既定的未来到来之前,不如随意些,过好现在。”
说得轻巧连蛇自己都知道宁次不可能过好。
“我不会质疑你,也不会否定你。”
“但请你知道,我喜欢...”
“有充沛感情和经历的生物。”
“我是个只有贪婪和欲望的,受够了原先生活的...”
“一次又一次,将罪恶火种洒下的,伊甸园的蛇。”
...
“什么嘛...为什么晚上会有这么大声音。”
纲手穿着睡衣,还没有完全清醒。
日足宣称女儿生病高烧不退,身边需要人照顾。
只是一声令下,就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走了蓬头垢面的日差。
自己儿子的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就被宗家叫过去当护卫怎么想怎么窝囊。
但日差别无选择。
只能将孩子托付给纲手。
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够强大光是免受笼中鸟,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即便自己在日差眼里,可能是像天神一样的“救星”。
但她能做到的事情也着实有限。
她像往常一样做着噩梦,直到隔壁传来巨响。
一下接一下,是物品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等一下!”
没有杀气,只是声音。
也难怪身为忍者的纲手没有第一时间清醒。
但不管怎么说,之前自己的反应作为忍者来说还是太失格了!
要是能再强一点,要是能再敏锐一点...
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纲手时不时会这样想着。
“宁次...!”
如果...
她能够再强一点的话...
....
“那一天,你看见了什么?”
“哪一天?”
鼬捧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张口抿下。
“六年前的那一天。”
“都要离开木叶了,现在说出来也无妨吧。”
“哼。”
纲手冷哼一声,觉得鼬说得不无道理。
她本来和鼬就不是敌对关系。
共享情报没什么奇怪的但之前迟迟不说,纯粹是纲手自身的问题。
恐血症,似乎没有纲手之前认为的,那么容易治好。
只是对于日向宁次的执念,盖过了恐惧罢了。
想要他活下来的心,在害怕之前,冲在了第一位。
“我看见了血...”
“很多很多的血...”
只是想起那天的画面,便叫纲手浑身发抖。
那天夜里,她听见巨响从梦魇中脱身,只是拿了一盏提灯,便去查看宁次的情况。
她走得很快,步子轻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是刺吗?还是其它的什么?
如果是日向宗家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但是到现在为止,纲手都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气。
至少...
“千万别出事啊...”
“宁次!”
女人大喊着,一把拉开房门。
刺,宗家,全都不存在。
在房间里面的,只有纲手再熟悉不过的男孩。
宁次长发散乱,遮盖住眼睛,发尾满是血污。
他正赤脚站在房间一角,手上端着炭盆。
那是白瓷做的炭盆,而里面的煤炭正缓慢燃烧着。
这也是最后一个。
炭盆也好,瓶子也罢...
就连枕头和被褥,都被扔在地上。
棉絮和绒毛从裂口处飞出,就像男孩身上的鲜血一样。
飘在房间各处。
来自主人身体的各个部位。
“咳咳...”
“砰!”
他弓着腰,咳的直不起身子,却仍有力量将炭盆砸向地面。
“对不起...咳咳...”
“不要...咳...不要再说了!”
纲手看见那人,痛苦的抱住头部,跪坐在满地的炭火和碎片中。
体位的变化让发丝间均出了些空隙,正好能看见男孩蓄满泪水的眼角。
“宁次...?”
“咳咳...对不起...”
“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纲手看着那片燃烧着的炭火,手中的提灯似乎早已不再被需要。
血好可怕。
比记忆中的还要可怕。
但女人还是快步上前,甚至感受不到来自足底的剧痛。
她一把抱住跪地哭泣的男孩,心中一片了然。
肯定是他们做的不好,惹宁次生气了。
所以宁次才不愿意来找他们。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
可被抱住的人,早已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在寒冷刺骨的悲伤里,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