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从宁次袖子里面钻出,也算是作为生物呼吸了一口世间空气。

    上次这样呼吸是什么时候呢?

    蛇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

    但蛇很开心。

    蛇只是活着,就已经很开心了。

    “没问题吗?你原先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蛇摆了摆尾巴,顺从的缠上宁次手腕,假装自己是一枚红黑色的镯子。

    “没关系。”

    它和宁次现在是共存关系,只要宁次在哪里,哪里就可以作为“锚点”。

    “我虽然最开始诞生于主干,但是只需要修改锚点,就可以将任意分支作为主干。”

    “当然,这需要我的血肉先行到达。”

    宁次的手腕很细,蛇缠了两三圈才堪堪坠住,但这对蛇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要不是早些年宁次年纪还太小了些,它早就能出来了。

    不过,只要能出来,怎么样都不会太差。

    “也就是说,这里变成了主干...”

    宁次垂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蛇不担心宁次会忘。

    至少从现在看起来,约定实现的时间甚至会更近。

    “那是自然。”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宁次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宁次,纲手大人来了。”

    是父亲。

    已经开春,但房间内还是摆满了炭盆。

    面对花园那一侧的门还是开着的,冷空气和暖风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说是纲手大人来了,日差倒也不是要宁次亲自去迎接的意思是纲手选择过来的。

    他七岁的儿子,从出生就是个可怜孩子。

    妻子怀宁次的时候受了惊吓,倒是没有流产...

    只是孩子出生的太早,难免有些不足。

    可这不足...

    日差心情忐忑,他缓缓拉开隔扇,正对上儿子那一双白眼。

    七岁的孩子生的要比同龄人要瘦小些,常年休养在家,让其肤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要受罪的。

    就算这样,他还是贪心的想让他活着。

    这样的任性并没有持续很久,短短三年,他就被告知即将失去唯一的儿子。

    日差也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带着妻子几乎跑遍了整个世界,可命运戏人,终究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结果的。

    直到心灰意冷的日差带着妻子回到家中,看见喝的酩酊大醉的纲手。

    是传说中的三忍,是传说中的纲手大人。

    而在纲手边上,是呼吸均匀的宁次。

    日差不知道那时候纲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但日差和妻子知道,他们的孩子,或是有救了。

    “果然还得是金色夜叉啊!”

    女人看起来并不靠谱,她又灌下一口半透明的积液,砸吧砸吧嘴:“终于回来了啊!找到你们要找的人了吗?”

    她翠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宁次额角的碎发,眼睛里满是温柔眷恋:“如果没有的话...”

    “你看看我怎么样?”

    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近几年连赌场都不怎么能看见纲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他们的儿子,停留了四年之久。

    日差自是感激的,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宁次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馈赠。

    “父亲。”

    他可怜的儿子靠在被软垫上,盖着一层又一层的绒被,眼睛里满是懵懂和纯真仅限父亲视角。

    就算是日差,白眼对儿子失效也是情有可原吧。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父亲的声音这般温柔,即便是听了七年,宁次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能再来一次的,只有他一个。

    而愿望被实现的,也只有他一个。

    思及此,心脏处便是一阵绞痛,都到了嘴边的安慰此时却变得难以说出口。

    不只是说话,呼吸都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咳咳咳...”

    宁次扶着胸口,咳的停不下来。早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在胃里翻滚,随时准备伴着咳嗽夺门而出。

    纲手三两步就坐到宁次身边,手贴在对方后背上,缓缓注入着淡绿色的查克拉。

    她还有努力的机会。

    悲剧不会重演。

    至少,纲手现在是这样相信着的。

    再者她这几年也不是白活的奔走全世界,学得一身本领,就是为了某天能“再见”。

    即使再见的这一天,日向宁次已经不是她记忆的中的那一个。

    他不是突然出现的了,而是正常的,普通的,从母亲腹中诞下。

    “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就好了。”

    将近十年过去了,纲手怨念不消如果,那时候的她,还能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慢慢呼吸...对,就是这样...”

    宁次靠在纲手怀中,在女人的引导下终于算是止住了咳声。

    他其实不想如此公然和纲手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

    虽然身体还是小孩,但内里早不是孩提时代的日向宁次。

    小孩红着脸想要撑着身体回到软垫上,可手上实在没有力气,只能跌靠回去作罢。

    好在纲手是个反应快的,用手腕将宁次圈子臂弯中,才避免事情变得更糟糕。

    当然这里的糟糕只对宁次自己而言。

    “你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

    “又为何要装作不认识。”

    蛇总是理解不了宁次的选择,但这并不妨碍它亲近宁次。

    “这是最后了稍微快乐一点也未尝不可吧。”

    可宁次只是笑着摇头:“什么是快乐呢?”

    “被人爱着,被人在意,你们人类的快乐归根结底就是”

    “但忘记,又如何不是一种快乐呢?”

    蛇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它理解不了,但它不会否认。

    既然宁次这么说,那就是这般吧。

    “好好活着,能活得的时候抓紧活。”

    蛇丢下这一句,又不说话了。

    或许是自己先前不该回答宁次的问题。

    日向宁次曾经问过他,不再是宿主了,那对任务目标和愿望所有者的影响会不会消失。

    蛇的答案是肯定的。

    记忆不会消失,但没理由的情愫会。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只是日向宁次了。

    只是它可歌可泣的合伙人,现在似乎不是很想见到他原先的任务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