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完成一次传送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

    002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管宁次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喊,得到的反馈唯有手臂上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灼热刺痛感。这种感觉与之前扉间那次要明显许多——当时002实际上并未离开,它依旧存在于宁次体内。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使得宁次暂时无法与其建立有效沟通罢了。

    可如今却大不相同,此时此刻的002无疑正真实地依附在宁次的手臂之上,并源源不断地释放出那种令人几近崩溃的烧灼感。

    人类的痛感神经和瘙痒感神经共享同一条传递路径。而人们下意识去搔抓止痒的行为,正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个特点。

    可从未有人说过,被系统灼之后,会像真正的烫伤一样,变成无法忽视的瘙痒。

    宁次很顺从的被带土领回了家。

    边上的老人还很贴心的拿出一块布条。

    蓝底红花,确实是这个年龄段老人的审美。

    艳俗的布条贴在少年脸部,却有一种微妙的和谐。

    像一块白纸,可以肆意挥洒任何颜色。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猜测这人是从邪恶博士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但带土还是很好奇。

    这就像小孩看恐怖电影,害怕,但上头。

    事到如今,除了跟着带土回家,宁次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宇智波家族那么大,真的能藏起一个从天而降的实验品吗?

    至少宇智波斑当族长的那一年,答案是否定的。

    这一年的族长,是宇智波富岳。

    也就是佐助的父亲。

    他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为宇智波鼬,一为佐助。

    按照孩子们的性格来推算,老爸大概率是个刚正不阿的。

    面相看起来就写着正直。

    两个儿子,一个是木叶烈士,一个是为了报仇远走他乡。

    什么样子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子的儿子。

    “...”

    “我不知道。”

    日向日差是什么样的人,他就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宁次不知道,他对家人的印象比佐助还要少。

    但是漩涡鸣人长成了和自己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他也会是,他也想要。

    可不是现在。

    宁次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我也并不清楚。”

    002突然罢工时,宁次感到非常诧异,因为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他过去的经验范围。一直以来,宁次所了解到的信息、掌握的知识以及积累的经验似乎在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宁次所认知的“任务世界”截然不同,就像是走进了一片弥漫着浓雾的森林,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更别提找到正确的方向了。

    “不知道?”

    带土头上顶着护目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你,又是谁?”

    带土觉得自己好像漫画书里面的超级英雄而像宁次这种来路不明的神秘家伙,最容易成为反派boss或是强力伙伴了。

    “...”

    宁次依旧沉默。

    “抱歉,我不知道。”

    他或许曾经知道自己是谁,但现在着实迷茫。

    对自己的定义,是否还可以套在他身上?

    如果在自己所在的时间,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或者至少撒谎的时候有明确的方向。

    做任务的人,失去了任务,就要变得一无所有了。

    不,他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处无处安放的情感。

    是来自黑发少年的悲伤,是来自黑发青年的遗憾。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漫画都是这么画的,带土势在必得。

    这样贴心的话,一定可以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强力伙伴!

    这家伙看起来就很强!说不定还会什么强力忍术!一旦学会了,说不定就可以变得和卡卡西一样强!

    带土自己打着小九九,却被奶奶轻轻拍了一下头。

    “带土...这样很没礼貌哦!”

    老人语气温和,只是在告诉带土这样做不对。

    “漫画书里面画着的,也不全是适用于现实生活的呢。”

    不愧是带着孩子长大的奶奶,孩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在想什么。

    孩子很听话,他点点头,却还是抱着希望向宁次的方向看去。

    好奇是孩子与生俱来的本领。

    “确实,是有的。”

    带土的瞳孔微微睁大。

    真的有!

    “我来到这里,有一件想做的事情。”

    是不是没有成功逃脱的,伙伴的愿望?!

    比如说见到得癌症的母亲,许久未见的恋人?

    或者是有生之年至少想要去看一次海?

    事情的进展和漫画的相似度越发重叠。

    “我想要,帮助某个人,结束他的遗憾。”

    帮助那个,在角落里腐烂的人。

    宁次的任务,是圆梦。

    所有的意难平似乎在某种评定机制下,变成了任务来到宁次身边。

    无论是泉奈的任务,还是扉间的,又或是三人组的。

    这些任务在最开始就不知道被谁定好了。

    他是有能力,帮目标远离遗憾的。

    宁次总是觉得,自己的一生,似乎就是由遗憾组成的。

    令人遗憾的出生。

    令人遗憾的天赋在出身的加持下,就连天才二字都变成了不幸。

    令人遗憾的经历。

    令人遗憾的成长过程打着天才的名头,却最后走向泯然众人。

    而这样的少年天才,却死的令人遗憾。

    按照宁次的想法来说,确实是遗憾的。

    为了宗家的大小姐而死,死后却是籍籍无名。

    分家的制度是否因为他的死亡得到了改变?宁次不知道。

    他没有生命去看到那一天,只能够在死前默默祈祷。

    可活着,是否也是令人遗憾呢?

    按照宁次自己的答案来说,应该是是的。

    他好像,只是活着,就是一种遗憾。

    笼中鸟在死前无法被去除,他限制着宁次的天赋。

    什么天才,什么绝世无双,什么努力,什么天分。

    在笼中鸟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一个平均限制,被拉到常人都有的水平。

    在少年期间,似乎还能因为成长速度卓越,而被冠上“天才”之名。

    但宗家又怎么会让分家好过?

    但宗家又怎么会让分家强大?

    随便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宁次竟然到了死后,才完全理解。

    猜测会至于解释即使这个解释并没有那么靠谱。

    被打在额头上的咒印,可以唤起脑神经最原始的疼痛。

    它又是否可以对宿主的思想进行控制?

    这不得而知。

    但至少宁次,在现在认为是这样的。

    很多想法很多选择,都在产生之后不了了之了。

    “遗憾?”

    “这是你的决定吗?”

    带土的兴趣浓厚到快要扑出来这完完全全就是漫画书里面的剧情了啊!

    无论是不是眼前人自己的决定,都是故事般的走向。

    这是谁的决定?

    是系统的吗?

    002还在宁次手腕上,瘙痒尚未消失。

    这当然算是他自己的决定。

    宁次想,这是第一次,在没有系统任务的情况下,做出方向决定。

    黑发神秘人多半是未来的带土。

    他的绝望和遗憾是浓稠的,是外泄的。

    是腐烂了的糖浆。

    散发着臭气,却让人不得不想起它还是糖浆时的美味。

    香甜,幸福的糖浆。

    带着奇妙的感染力,将宁次整个包裹。

    他似乎也成为了糖浆的一部分,在角落里缓缓腐烂。

    有人看见了他,却只是捏着鼻子离开。

    见过糖浆的人看见了他,却只是哭泣自己的无能。

    绝望的主人不知所措。

    该自责的人在享受世界,不该自责的人在走向极端。

    宁次不知道未来的带土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至少,他有想做的事情了。

    “这是我做出的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曾经是日向宁次,现在也可以是日向宁次。

    但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身份,什么样子的来历,他都不是迷失之人。

    日向宁次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无论真实与否。

    他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做好了全部离开世界的准备。

    却活在这里。

    说实话,死人哪里会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无非是系统给出一个目标,宁次照着前进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吗?

    宁次不知道。

    就连一次次杀死自己的原因,他都不知道。

    只是想要这么做,手就擅自动起来了。

    或许是敬业吧。

    宁次这样自嘲无论如何,他也该算是个劳动模范了。

    “那,能让你做出决定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带土停下了。

    这里不是宇智波大宅正门,而是边上开着的小门。

    虽说都是宇智波,但可以住人的地方说白了也就那么几个。

    总是要有人,住在一些奇奇怪怪地方的。

    日向就更是直截了当。

    宗家有宗家的住处,分家有分家的宅子。

    “嘘!不要让人发现你了!”

    带土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谨慎。

    可没有什么发现不发现的。

    宇智波富岳已经站在宁次身后了。

    “哦吼吼。”

    老人发出笑声。站在边上捂着嘴看向孙子。

    “看来已经被发现了。”

    这没什么疑点,一个缠着花布眼罩的少年,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宇智波带土自认为的小路。

    只要有一个人看见,都会觉得奇怪吧。

    再者,门总是给人走的。再小的门都不例外。

    “你说,不要让谁发现了?”

    “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