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村还叫桥头村。

    它仍然盘踞在原先的位置。

    老村长死在那次瘟疫,现在担任村长的,是村长的孙女。

    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恭候多时了,纲手大人。”

    村长站在“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牌子边上,向纲手招手。

    野良不是安定于此世之人,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只能作为陪同人员来到这里。

    他是不能够被欢迎的。

    只因为他是野良。

    但宁次并不介意这一点,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扉间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邀请纲手一同前往,早早打点好了一切。

    这里的道路被翻新新的战场距离桥头村有十万八千里,无论怎么波及,都到不了远在北方的小村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偏远或许也是好事一桩吧。

    村民还保持着那时的居住风格,但是建筑全都焕然一新,亮闪闪的卧在道路两边。

    “这里的房子是二代目火影扉间大人捐助建造的。”

    村长看起来像个小导游。

    她穿了粉红色的连衣裙,棕色的马尾辫子在后脑勺甩啊甩。

    “当年桥头村遭遇瘟疫,也是扉间大人亲自莅临帮助本村度过难关。”

    “那位大人的及其同伴的英姿,至今被村民们记得。”

    这话说得宁次都不好意思了。

    毕竟把桥头村当作遛狗公园是主犯是他,从犯是扉间。

    “请看到这边。”

    宁次清楚的听见了纲手击打自己脑门的声音。

    小村长让出空间,在桥头村中央的空地,现在被改造成公园。

    而公园的正中央,是一座雕像。

    石头做的雕像,粗糙的不得了,却清晰的将每一个人的特征都表达完整。

    这是一座瑕疵很多的雕像,四个主体人物,甚至连手指数量都无法保持一致。

    好雕刻的位置,就有十根手指,不好雕刻的位置,就一笔带过。

    “这是扉间大人和村民协商之后,放置的雕像。”

    “雕像内有的人物分别是,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大人,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大人,及其辅佐官志村团藏大人。”

    “以及扉间大人的友人,无名的云游商人。”

    纲手的脑袋在小村长介绍雕塑时,悄悄贴上来。

    “之前扉间爷爷突然说要学习雕刻,还捣鼓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着..”

    “我还说最后的成品怎么不翼而飞了,原来是放在了这里...”

    像是为了回应纲手说的话,小村长继续往下说。

    “关于雕像的雕刻者,我们现在只知道是扉间大人亲自寻找的雕刻师。”

    三人踩在草坪上,正对着广场中央的雕塑。

    四人眉眼是模糊的,但只是一眼就能让宁次看出是谁和谁。

    团藏标志性的刀疤,猿飞日斩的小胡子,还有扉间眼下的油彩。

    好像昨天还在这里,和村民一起为瘟疫发愁。

    他们的时间被按下暂停键,无论何时,何月,何年,只要宁次还能来到桥头村,桥头村还保留着这座雕塑,就能给过往的回忆按下启动键。

    记忆像流水一样涌入宁次脑海,可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却不可能再次站在宁次身边。

    至少,现在做不到。

    “那他...应该还挺有天赋的。”

    纲手听见宁次的评价,满脸问号。

    在纲手看来,这座雕塑只是扉间爷爷练手的试做品。

    既没有细节,也没有刁钻的工艺但本人似乎还挺喜欢的。

    若不是纲手知道上面雕刻着的是谁,估计蹲在这里看一百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哪里有天赋了?日向宁次是不知道,扉间爷爷为了雕刻这个玩意,专门在外面学习了一整年。

    而回来之后,又花了一整年雕刻。

    两年,就是这样一个要什么什么没有的雕塑就连千手扉间自己,看了这东西有时都连连摇头。

    可纲手又觉得宁次是正确的。

    扉间爷爷虽然一开始是摇头不断。

    可从某一天开始,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有了光。

    她的爷爷似乎可以透过这座雕像,看见自己的过往。

    和其它三个人,做了哪些事情,在桥头村,又留下了哪些痕迹。

    雕塑中扉间和宁次脚下有一坨不明物体。

    长方形的,四周都被磨圆,最上面冒出一个小尖角。

    纲手指着这坨不明物体问宁次: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还是小女孩的纲手在扉间雕刻时,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扉间爷爷!这个奇奇怪怪的是什么东西?”

    那时扉间回答的内容,和这坨不明物体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纲手印象深刻。

    扉间是这样回答的:

    “这个啊...”

    纲手看见宁次在张嘴回答,带着莫名的微笑。

    不是嘲笑扉间的手艺,而是想到了曾经种种。

    “这个是树苗,一棵之后会长的很大的树苗。”

    日向宁次给出了和千手扉间完全相同的答案。

    “你说的对。”

    纲手也笑了。

    阳光打在扉间雕像的后背上,折射在那一棵“树苗”尖端。

    “扉间爷爷确实是有天赋在雕刻上的。”

    雕塑是什么样子的?

    雕塑又是给什么人看的?

    这些只有雕塑师自己会知道吧。

    每个人对好作品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但纲手坚信,扉间将雕塑摆在这里时,一定是得意的,是满足的。

    他肯定能想象到,十几年后,雕塑上的人再次来到此处,重新打开记忆潘多拉魔盒的那一天。

    外人看不懂没关系。

    只要扉间想要看懂的人,看得懂不就足够了吗?

    小村长还在往前面走与其说是前面,还不如说是和牌子平行的地方。

    他们一路走着,一路感受着光光线逐渐变弱,头顶被一片郁郁葱葱遮盖。

    烈阳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风。混杂了树叶和泥土的味道,让人一下就能辨别出风的来源。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扉间大人在离开桥头村前,和友人一起种下的树。”

    “有传言说是扉间大人在树苗之中添加了其兄长,一代目火影,千手柱间大人的查克拉或细胞。”

    “这棵树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年,便发展成一片规模可观的树林。”

    宁次和纲手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迷茫。

    上次宁次来到桥头村的时候,这里确实有一小片荒地。

    那是金竹留下来的遗迹,而周围毫无疑问是小林子。

    山脚下的树林往往不会很茂密,这里曾经也是如此。

    谈不上多么生机勃勃,稀疏的围了一圈在山脚下。

    混杂着巨石,溪水,黄色的土地还可以算是半个荒芜。

    可现在呢?

    宁次抬了头,只能从缝隙中看见太阳的残影。

    再往前数十步才是种植树苗的地方,那么这里只能勉强称得上是外围。

    “再往前走也只是树干,按照上一次扉间大人来到此地测量的数据来说,这棵树主干半径已经超过两米。”

    “值得一提的是,这棵树在十年前便不怎么扩张,只是保持现有规模,生长不超过两厘米。”

    小村长变魔术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卷轴。

    卷轴展开,宁次一眼就能看出是扉间的字迹。

    从种下这棵树开始,一年两次,密密麻麻的测量数据都被扉间记录在这份卷轴上。

    “他说,这棵树现在长得很好。”

    宁次看着这一切,转向纲手。

    如果这个程度也可以用“长得不错”来形容的话。

    那么确实长得不错。

    茂盛,郁郁葱葱。

    只是一棵树苗,真的可以长到这个程度吗?

    宁次不知道,纲手阳应该也不知道。

    “他绝对,绝对往里面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纲手还记得,来桥头村的那几天,扉间正在研究柱间细胞。

    和柱间细胞有关的一切,都被放在扉间的实验室里。

    如果有什么特殊产物,被扉间偷偷拿出来也再正常不过。

    “说不定...”

    扉间在这里种了一个哥哥。

    种了一棵带着柱间细胞的树。

    “现在培育的柱间细胞,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年。”

    除非,不是在实验培养皿中,而是在活人身上。

    “大蛇丸之前就提出过,在活人身上移植柱间细胞的方向,但是都被扉间爷爷驳回了。”

    宁次知道,虽然现在被驳回了,之后的大蛇丸依旧不会放弃。

    他的地下实验成功了,数以千计的实验体牺牲,只留下来一个孤零零的大和。

    只是一个大和就承托了千百个小孩的性命。

    现在宁次该说什么?

    大蛇丸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是扉间的选择是正确的?

    宁次不知道,他选择了沉默。

    如果没有大和,之后的九尾暴动又怎么办?

    漩涡鸣人会来到木叶,会以火影为目标一路向前。

    而漩涡鸣人身上的九尾,不单单属于他自己。

    大和是必不可少的。

    大蛇丸也是必不可少的。

    宁次不会妄自菲薄到,自己连一个齿轮都拨不动。

    可之后呢?命运总是一环扣一环,宁次唾弃命运,但却没有办法将别人的命运一同作为筹码下注。

    “或许是木遁的原因吧。”

    宁次回答道。

    他走到树干边上,将手掌和树干外层贴合。

    里面似乎有温暖的查克拉流动。

    森之千手,可不只是千手柱间一人有特殊的查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