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一对一的终极对决,原本是不应该还有维恩这个第三者在场的。
可是克莉丝的魔力太低微了。
要是独自前来的话,恐怕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没有办法保证。
毕竟,温彻家族与埃奇沃思家族之间,并不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
于是在征求了歌礼本人的同意后,维恩强行要求加入了这场比赛中——以旁观者的身份。
然而此时此刻,他这个旁观者的心情却比当事方任何一人还要焦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被两辆大卡车往不同的方向猛拉。
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没有翻车,已经算是自己气运超群了。
看到他不断使眼色的心虚模样,歌礼嗤笑了一声:“答应好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
“只是,某个人等会要是输了,可不要翻脸不认账呢”
在歌礼的刺激下,克莉丝果然一脚踏进了圈套里,信心十足地说:
“当然!”
“这句话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
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那,开始吧。”歌礼很是无所谓地坐回到了藤编躺椅上,交叠着翘起一只嫩足,白皙的大腿也从裙下露出了不短的一截。
“把你的题目报出来。”今天衣袍格外清凉的歌礼小姐说道。
只是看着她现在充满诱惑的样子,维恩都觉得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燥热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
盯着清澈的水面,维恩试图想象在这样大的池子里,究竟可以容纳多少只鸭子同时游泳。
——再怎么说,几千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这边维恩还在努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的克莉丝却留心不到那么多。
她沉浸在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喜悦之中。
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克莉丝的声音饱含着压制不住的兴奋:
“我的题目就是——”
“在泳池底部,用颜料作画。”她宣布道。
说完之后,克莉丝满脸得意地打量着面前歌礼的神色,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震惊之类的情绪来。
可惜的是,并没有。
虽然歌礼的第一反应与自己设想的有些偏差,不过她回应的语气的确如同预想中的那样不满:“不是说好了仅限于水上项目吗?”
“嗯?什么时候说的?”
提起这个前置条件,克莉丝心下暗笑。“你一定是记错了吧!”
“当时,你只是邀请我到你家的泳池来玩哦?”
她抓住了歌礼当时表述上的漏洞,狡辩道:“因此,你只是限定了地点在泳池,却并没有限定是否要在水里。”
“而其他的要求自然属于由我来指定的内容。”
这是克莉丝苦思冥想,才选定好的对决方式。
唯独对作画这一点,她很有信心。
‘——只要能将题目限定在自己占有优势的范围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的!’
克莉丝想。
在她身旁,假装看风景的维恩同学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在克莉丝强词夺理地纠缠了许久过后,歌礼才很不情愿地勉强同意下来。
见一切事态都按自己预想中的路线行进着,克莉丝满意地笑了笑。
她脚步轻快地又走回维恩这里,将他提过来的那个黑色箱子一把掀开。
里面装满了一只只写好了颜色的圆筒。
“颜料自备。”克莉丝取出那些作画工具,就像即将上战场的将军那样拍了拍自己的老朋友们。
歌礼的视线在那些颜料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脸向守在泳池入口处,并不敢抬眼打量里面的女仆说道:“去将我那只箱子拿过来。”
女仆躬身离去。
克莉丝有一丝意外,“你也准备了?”
她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歌礼从别的地方临时取颜料过来,这样自己也能有更长的准备时间。
但她并没有怀疑,歌礼早已将她的底牌知晓得一清二楚的可能性。
是的。
——这场比赛,歌礼根本不会输。
因为,维恩帮她作弊了。
维恩这个内鬼,出卖了克莉丝。
“以前无聊的时候偶尔也会画一点东西,就留在这里了。”歌礼随口解释了一句。
为了给画画腾出地方,泳池里原本蓄好的水被开闸排走。
在夏日阳光无情的炙烤之下,原还有些潮湿的平滑池底很快被晒干了一大片区域。
“先从地势较高的这边开始吧,你在左边,我在右边。”
歌礼接过了女仆递过来的工具,挥手让这位无关人员出去。
随着她踩下池底,本就温度很高的热风卷起,在周边滚了几个来回。
对这外观炫酷、又很有实用效果的技能,克莉丝很有些眼热。
“有魔法的人,就是会方便一些呢”
那酸溜溜的语气,就像是吃了路边没熟的青橘子。
歌礼理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用调好的颜料一笔一笔画起来。
由于要完成的幅面较大,她们俩都准备了各种不同型号的画笔,仅从表面上的工具来看,分不出上下。
维恩在歌礼坐过的藤椅上坐下来,一边看着她们俩不甘示弱地挥洒着五彩缤纷的颜料,一边很是悠闲地晒着太阳抖着腿。
看到旁边桌上已经变得只是微凉的果汁,维恩朝池子里的两人喊道:“你们要饮料吗?我去拿一点过来。”
但是,这池子却仿佛一片独立的领域一般。
维恩坐在岸边,反倒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能对两位少女施加任何影响。
“那你们先画着吧。”他只好说。
怎么办!连克莉丝的胜负欲都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越是抱有期待的话,失望也会更大。
维恩已经看到结果了。
克莉丝从小就很喜欢画画。
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的维恩,对此十分了解。
大概就像是自己上辈子学过钢琴那样,维恩看得出来,她在穿越之前一定也练习过不少年的绘画。
但是她的热爱并不浓烈。
克莉丝从来没有说过,要加入绘画社或者美术部之类的社团;也从来没有刻意追求过,想将自己画作大师的名气宣扬出去。
平时的她,只有在高兴了、或者有闲暇的时候,才会动笔。
甚至,相比起由自己来进行创作,她更喜欢拉着维恩去参加别人的画展、观赏别人的作品。
她甚至都不参与公开的评论,往往只是亲眼看过之后,又悄然离开。
似乎对她来说,这只是最纯粹的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