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餐露宿赶了两天路程,一路上宋歆也渐渐学会了不用马镫骑马的要领。第一天大腿酸痛,第二天就没什么感觉。还是因为修炼以后,体魄比寻常人强了不少。
为了避开孙刘斥候,三人先是沿汉水西岸前行向南,渡过汉水后,景象就和汉水以北大不相同了。
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军械车马,不时还能见到倒伏路边的死尸,还有树枝上也挂着几个死人,有昏鸦不时啄食他们的尸体,见到有人接近,扑啦啦地飞起一大片。待几人走远,它们又飞回来,继续贪婪地啄食着死尸。
“二位兄弟,我已进战区,一路小心。”
“嗯,不如我们把征袍换下,穿上寻常百姓的衣物如何?”宋涯说。
“我看可以,但也要把软甲穿于内,一旦遇到袭击,还可以护身。”魏通说。
几人下马,寻来一些衣物,也不管脏臭,直接就套在身上。若是离得近了,他们的兵器和神情还是会暴露身份,若是远处看,只会以为是几个奔逃的路人。
“此处不宜久留,随我速速奔去江陵城”。魏通说道。
宋涯几人一点头,脚一夹马腹,三匹马又狂奔起来。到了傍晚,他们已经隐隐可以看见江陵城那长长的黑色城墙,在夕阳余晖中显得孤独而肃穆。
城墙上有多处黑烟,直冲天际,将夕阳的染上一层灰色。
城外数十里外,是连成一片的绿色营地,之间都用甬道相连,不时有车马在其间穿行,有如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这些营地和甬道在江陵东南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包围圈,江陵东北部的要道也有敌军扎营驻守。此时这些营地里,士卒正在埋锅造饭,炉膛中冒着炊烟。
三人骑马到一片树林里停下,这般闯过去,他们三人肯定被巡视的吴军射成了刺猬。要商量一下对策,如何入城。
“二位兄弟,如今通往江陵的道路都有敌军,你们可有何办法?”宋涯三人把马拴好,蒙上眼,摘掉铃。令其跪地隐藏于林间。
“如果能够弄几套吴军衣甲,我三人穿上,或许能蒙混过去。”魏通说道。
“嗯,此计不错,我们在这里等到天黑,看看能否潜入敌营弄几套衣服。”宋涯说道。
“我身子小,不如就让我进去吧,我想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我的。”宋歆说道。
“你莫要玩笑,这敌军大营,哪是那么容易的,只要等着出营的斥候截杀掉便可以拿到衣物了。”魏通狡黠的说道。
宋歆以为潜入是很容易的事,偷偷进去打晕个把士兵就能弄到衣物。殊不知这大营内防守森严,明哨暗哨无数,哪能那么轻易就拿到人。
魏通不知不觉间又给他上了一课。
作为久经战阵的人,魏通知道这当中的凶险。而且这是周公瑾的大营,他可不是寻常主帅,肯定会布置的更加严密。
“哥哥说的是,小弟鲁莽了。”宋歆有些窘,心中想道:
“看来那些游戏和电视剧,都是胡说的,和真实战场根本就不一样。光是通过这些营地之间如毛细血管一样的甬道,就不容易。”
“嗯,无妨,我们绕道大营西侧,在大门外几里处埋伏着,肯定会有斥候探子出来”。魏通说道。
短暂商议后,他们骑马绕到吴军大营东南侧,这里是吴军常用的道路,经常有信使、斥候经过。
他们悄悄埋伏于大道旁边,等待入夜。魏通和宋涯分头躲在道路两边草丛里,拉出一根绳索,宋歆立即上去,仔细用土盖住,退回草里。
“表弟,一会你就在草里等着,我二人抓个把斥候,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宋涯叮嘱道,宋歆点头答应,但也把手按在剑柄上。
“这种时候如能有个暗器、弓弩就容易了”宋歆正想着。魏通突然低声提醒,“收声,来了。”
宋歆和宋涯循声向大营方向看,果然营门打开,有三骑鱼贯而出。营外的火光映照下,宋歆看见这三人中,一人背插翎毛,腰间捆着一个包袱,显然是信使无疑。
“一会拉起绊马索,便迅速解决他们。此处黑暗,大营那边不会看见,可如果他跑回去报信,我等也断然逃脱不掉。”
“嗯”宋歆答应道。
随着那三匹马越来越近,宋歆的手心竟然因为紧张,而开始冒汗发抖。他虽然对付过妖怪,可是论杀人,这两世还都是第一次,这令他心中有点忐忑。
主要是这人和他无冤无仇,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而且此次和对付卫起不同,他不能用一点灵力,万一引起天雷降下,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定然被打成齑粉了。
“砰”的一声,绊马索猛然蹦起,带着尘土向那些信使飞过去,为首两匹马惊了一下,将他们都甩下马来。
身后的一个护卫骑兵意识到危险,拨转马头就往回跑。
魏通哪会让他如愿,这人回去定然会带大队人马来搜索,自己这几个人断然逃不过去。
宋涯和魏通也不含糊,猛然窜出藏身的草丛,魏通短矛一掷,瞬间就捅穿了那个想要回去报信之人的脖颈。紧接着宋涯上也一步跃上,手起刀落砍死另一个护卫骑兵。
此时地上那个信使已经站起来,只是眼睛被尘土迷了。魏通眼疾手快,上去一刀解决了他。
宋歆本来冲出去想解决一个,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
看见杀人,心中还是很震撼的,现在他的心理素质比两位哥哥差的太多。毕竟杀人这件事,一个现代人一时间道德还是接受不了。
宋歆也看出来,魏通与自己练习的时候,都是收着几分力的。
魏通出手快如闪电,而且下手部位也很准确。今日看了他的身手,知道自己若和他真的对战,恐怕一个照面自己就身首异处。就算是有灵力有神识,恐怕连施法都来不及,这颍川剑的名声果然不虚。
为了避免信使的马匹识途回营地去,他们将马也杀了。尸体扔在草里仔细盖好,再插上几只断箭,伪装成战死的战马。
扒掉几名吴军的衣服,给自己穿上。此时如果不开口,俨然就是吴军兵士样子。只是一开口,那北方的口音,又会泄露身份。
魏通在那死尸上还搜到书信,看也没看,就揣进怀里。在这黑暗的地方点火读信,纯粹就是找死。
他们又潜回树林,商量如何通过吴军的营地。
“二位兄弟,我等这么潜入也很难穿营而出,我们倒是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魏通说。
“哦,如何?”
你看,虽然敌军将通往江陵的路都设了营寨,但我看东侧有一军营,大帐上大纛写着“车骑将军张”。魏通说。
“这想必是张翼德的营地,看他的营盘想必是今日才扎下的,甬道也没有和周瑜军相接,且还有些岗哨未有完成,比较容易穿过。”
魏通指了指一片砍伐了一半的林地,显然是为了修建甬道采伐的。
“魏大哥说如何做,我们就跟着。”宋涯说道。
“嗯,我们先把这片林子点了,让他们没木头用。然后冲进张飞营中,只要大喊,‘曹军劫营,大都督命众军戒备’,一路喊着穿过去,自然能平安。”魏通说出了计策。
接着他又补充说道:“张飞兵士南方人不多,混乱之下,我等口音应该可以蒙混过去。如果被识破,就只能杀出去了。”
“嗯,我等愿随。”他们立即就开始点火。
不一会这片林子就星星点点的烧起来,不一会就烧了一片。几人一跃上马,向张飞大营门口飞奔而去。
到了大营门口,守卫兵士本想阻拦,看见是周瑜军装扮,问,“何事?”
魏通大喊道,:“今夜敌军劫营,周都督的命我等传令翼德将军戒备,快让开鹿角!”兵士一听是曹军夜袭,顿时紧张起来,马上搬开鹿角让他们进去。魏通等人也不含糊,一进辕门,就开始一路大喊。
“吴军劫营,众军戒备!”
顿时张飞营地一片混乱,无数士兵从帐篷里跑出来,衣甲不整,兵器乱倒,四人看到暗暗高兴,快马加鞭,只管向着江陵方向冲去。
这晚张翼德喝了点酒,正有点微醺,躺在床榻上休息。忽然听到外面大乱,有人大喊曹军劫营。马上一惊,从床榻上弹起,抄起榻旁长刀,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自己大帐之外,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扫视了一眼营地,大吼一声,声如雷霆,“谁在营内喧哗!?”
执戟郎跑过来,“刚才有几个吴营兵士进来大喊曹军劫营,军士们正起身准备,故而慌乱。”
张飞觉得奇怪,周瑜怎会如此好心,告诉自己曹军劫营?张飞久经战阵之将,经验丰富,心下怀疑,便侧耳仔细一听,那几人的声音分明是北方口音,便马上明白了。
他气的七窍生烟,大骂道:“汝等蠢猪,这几人明明是北方人,怎可能是南军。他们定是曹军奸细。传令下去,生擒几人,拿来见我。”
说罢气呼呼的退回营帐,觉得不甘,又起身说道:“随本将去追!”侍从不敢耽搁,马上去取盔甲给张飞穿戴。传令小兵也下去传令,说捉拿宋歆几人。
宋歆这边,一路向北门狂奔,快到北门的时候,营门已经开始缓缓关闭。明显是张飞发现了端倪,而且眼看着周围也有士兵,不断向他们围拢过来。
“暴露了,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