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扯着自己衣角的这位,就像是刚从鲜血里爬出来的,一身红的快要滴血的大红衣袍,惨白的脸颊上画了两坨红艳艳的腮红,一张大红嘴唇简直就像刚吸过人血!

    更别提这个红衣娃娃此刻正龇着个黑洞洞的嘴巴朝自己狞笑!

    候亦康自认跟着宋念这些天已经见识了够多的离奇事件,但是眼下的情形依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候亦康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奈何他最近跟岑风学了一阵子修身炼气,体质增强了不少,愣是没能如愿晕过去!

    直到听到红利厉鬼熟悉的娃娃音,候一康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站在最前方的小美脆生生地说道:“大哥哥,我认识你,你是我家婆的人!”

    候亦康大拇指死死摁住人中穴,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慌。迟疑着开口道:“你、你是当初公交车上那个小美?”

    “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红红火火了?”

    小美害羞地红了脸,在那两坨腮红的映衬下,整张脸红得就像煮熟的大海虾,“嘻嘻,因为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呀。”

    候亦康恍恍惚惚地打开门,放门口的一大群木雕娃娃进来,生无可恋地朝里面吼了一声:“宋大师!您儿媳妇找来了!”

    顿时,数不清的木雕娃娃如洪水一般从门口涌入,循着灯光很快就找到了太清观的饭厅。

    由于人数太多,木雕娃娃把饭厅挤满后,还有一部分进不去,只得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瞧着饭桌旁的宋念。

    “我靠,你们怎么来了?吉家那么多保镖没拦住你们?!”宋念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她快速看了一眼饭桌上的柳怨童,不动声色地把它小小的白色身影挡住。

    “婆婆!”

    “姆妈!”

    “阿婆!”

    ……

    几十个木雕娃娃齐声乖乖跟宋念打招呼,霎时间太清观里就像进入了几百只青蛙,还都是特别会叫的那种。

    “你们先闭嘴!”宋念拼命按住身边木雕娃娃的嘴巴。这个女人,在这一刻,是真的有些慌了。

    小美屏退了围在宋念面前的几个娃娃,捏着衣角眼巴巴走到宋念面前,邀功似的说道:“婆婆,您交代的任务儿媳妇已经圆满完成。”

    小美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同时问道:“儿媳什么时候跟相公拜堂成亲呀?”

    “噗!”

    “噗!”

    “咳咳!”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宋念和候亦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喷了出来。

    揽星一向少年老成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什么?我没听错吧!娃娃不仅成精了,它们居然还要成亲?”

    小北很给面子地拍起了手来:“嘶嘶!吃糖吃糖!”

    岑风脸上风云变幻,最后猛灌茶水,“有辱道门清净!有辱斯文!”

    小西和小南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吸溜~吸溜~

    柳怨童吸溜碗里露水的声音在这时显得格外明显。

    “啊!相公!”

    小美立马就发现了宋念身后的柳怨童,眼冒火花就要飞身扑上去,幸好被宋念一把捏住后脖颈。

    小美扑腾着小短腿,兴奋地自我介绍道:“相公,我就是与您已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相公!”

    “相公!”

    “当家的!”

    “相好的!”

    “死鬼~”

    “相公,我就是您几十个陪嫁小小妾之一呀!”

    ······

    木雕娃娃们又开始不可控地七嘴八舌起来,太清观顿时像炸开了锅的沸水,听取蛙声一片。

    啪嗒!

    柳怨童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才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连最爱的晨露碗摔了都不知道。

    它看向宋念,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能给它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念吃力地拦住不断往前扑腾的木雕娃娃们,抽空看向柳怨童:

    “那啥,小柳啊,我看木小美童鞋年方二八、身高八公分,物种也一样,跟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要不,这婚咱就结了吧?”

    “反正现在不都流行英年早婚嘛!”

    柳怨童圆溜溜的黑葡萄眼睛里满是震惊,瞪大眼睛盯着宋念,似乎在谴责她的残忍。

    宋念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继续劝说道:“你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老婆,还附赠几十个美妾,怎么说你都不亏呀!”

    柳怨童看了看趴在宋念肩上的咪咪一眼,后者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下一刻,柳怨童仿佛哀大莫过于心死,嗖地一声飞回了正殿门框,拿屁股对着众人,身体上的每一片木屑都在诉说着拒绝。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小美的啜泣声配合着挤满院子的红衣木雕娃娃的身影,太清观莫名变得鬼气森森。

    渐渐地,所有的木雕娃娃都意识到自己被拒婚,啜泣声就像传染病似的在娃娃们中间蔓延,最后整个太清观上空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附近路过太清观的行人纷纷跑开,一边跑一边说着:“我在就说嘛,这家道观不对劲!”

    “从前是传出野兽的嘶吼声,现在好了,变成孩子的哭声!邪门得很!”

    太清观饭厅内,“哎呀大姐,你行行好别哭了。”

    候亦康摸着惊吓过度的小心脏,一口气闷了一碗莲子羹,悔不当初地说道:“也怨我啊!当初我就该拼死拦着宋大师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封建婚姻是行不通的呀!”

    候亦康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怪我啊,要不是我逃到太清观就不会遇见宋大师,不遇见宋大师她就不会陪我去京市报仇,不去京市报仇就不会遇上小美,不会遇上小美就不会有这桩包办婚姻!”

    “怨我啊!要是没有我,我爹妈就不会死,我爹妈不会死就不会……”

    眼见着话题越来越偏,啪!

    岑风一掌拍在候亦康脑门上,怒喝道:“现在还不够乱吗?你给我少说一句!”

    候亦康闭上嘴巴,却没忍住打了一个超长的哭嗝。

    众人把目光看向宋念,这个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