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却说道：“想签就签吧，不是什么大事。”
苏玉姗星星眼：“宋念，你看出问题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念：“现在还不确定，得先在工厂里转几圈看看。不过问题不大。”
宁烟霞感激地看了眼宋念，在长期合同上签了名。
这家工厂确实是缺人，听说来了三个兼职的，各个车间主管都来了。几个长相各异的车间主管趴在人事部门口探头探脑，不停地给宋念三人抛橄榄枝。
一个仿佛浑身脱毛的中年男性顶着个比卤蛋还要光的脑袋说道：“小姑娘，还在上学吧？来我们电镀车间，可好玩了。”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女性插嘴：“小美女，别听他的，电镀车间有什么好玩的，气味难闻的不行。还是我们生产车间好，最轻松了，适合女生做。”
还有一个方脸男性挤过来说道：“要说轻松那肯定是我们装配车间了。环境好活也不重。我给你们安排几个装小零件的岗位，绝不会累着！”
说完方脸男性冲方脸人事经理不停使眼色，示意她把人分配给自己。
宋念在两个方脸怪之间来回看了看，最后指着装配车间主管说：“就去你那好了。”
人事部生怕人跑了，满足求职者这点小要求肯定不在话下，三人如愿跟着方脸主管往装配车间走。
苏玉姗问道：“宋念，我们为什么要选他啊？这张脸实在是看得我倒胃口，跟小时候动画片里的人物似的。”
宁烟霞：“我倒觉得这个方脸看着还稍微不那么辣眼睛，其余的多看几眼就要吃不下饭了。”
宋念：“其他人都丑的各有特色，唯独方脸是重复出现的特征。所以说不定方脸之间会有什么内在联系。”
来到装配车间，三人又受到了热烈欢迎。
苏玉姗只觉得自己穿进了八十年代动画片里，因为整个车间，居然有一半的人都是方脸！有的方脸还能稍微看出点圆润的轮廓，有的则是跟主管一样直接脱离人体生长极限长成了标准的长方形。
苏玉姗觉得自己对长方形这个玩意儿已经应激了，她现在甚至不待见自己的手机了。
主管把三人交给车间组长，“老鲁，人我可是给你争取过来了。你好好带，记住我们的口号：对待新人一定要热情耐心！”
老鲁拍胸脯保证：“放心吧主管，我老鲁做事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你就等着这个月提前完成指标拿奖金吧！”
老鲁把三个女生带到各自的工位上，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主管说的没错，装配车间的活很简单，交给她们的又都是小型零件，干起来很轻松。
苏玉姗看了看旁边工位的同事，对方是两个中年妇女，好在都不是方脸，苏玉姗终于松了口气。苏玉姗嘴巴甜，左一个姨右一个婶的立马就跟两位同事热络起来了。
等没什么人的时候，其中那位满口龅牙的姨对她们说：“我说你们三个学生妹，干完今天拿了工钱赶紧走，可千万别再来了。”
苏玉姗假装不知：“为什么？这里工资好高的。”
龅牙姨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龅牙，再指了指旁边满脸长满胎记的婶，说道：“你们可能不相信，以前我们不长这样的。”
“我以前确实是有点龅牙，但绝对不影响美观，在我老家十里八乡还能称得上是个美人儿。自从在这里上班以后，我这牙齿是越来越龅，简直没法见人。”
龅牙姨嘬着牙花，手一指边上的同事：“还有她，跟我同一天招进来的。来的时候我分明记得她脸上的胎记只有眼角一小片地方。你看现在，长得满脸都是。”
被指到的阿姨脸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几乎把全脸的三分之二都遮住了。但是从裸露在外的眼睛额头部分看来，上面覆盖了通红的一片胎记。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胎记婶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自己的口罩，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龅牙姨继续说道：“不止我们，这个工厂其他人都一样，莫名其妙越变越丑。”
我们年纪大了不在乎，反正离开这里也没地方要我们，只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毕业以后可是要找好工作的。”
“听姨一句劝，赶紧走，这里邪门得很。”
胎记婶也不住地点头。
来回巡视的主管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喝道：“老龅牙！你又在背后嚼什么舌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厂里留你一份工作就要感激，赶紧干活！”
看着与刚才的和善判若两人的主管，宋念问道：“他的态度一直这样？”
龅牙姨低着头轻声回道：“现在还算好了，以前更凶。”
“对了，以前他不长这样。以前是个国字脸，看着也挺俊的，不过天天吆五喝六的不把我们当人。尤其喜欢攻击我们的长相。”
“也就是半年前他自己慢慢变方脸了，这才消停一些。”
宋念抓住关键词：“攻击长相？”
龅牙姨：“是啊，他是我们主管的狗腿子，主管跟人事部的领导是亲戚。这伙人用你们年轻人的话叫什么来着？”
胎记婶补充道：“颜值控！”
龅牙姨：“对，就是颜值控。对长得不好看的人特别喜欢外貌攻击。”
“我们车间之前招了一个男的，叫石磊。长得确实不咋地，脸很方，就跟主管他们现在一样。但是人肯干，话也不多。”
“结果那帮人就看他长得不好看，天天针对他。给他取外号，叫什么猴哥、方脸。每次分配工作都给他最苦最难的活，而且每次考核都给他打最低分。我们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哎，那孩子也可怜，估计是因为长相原因之前被很多公司拒绝过，所以不愿意放弃这里的工作，愣是忍着。”
“可是人就是这么贱，越是忍着别人越要欺负你。有一次车间里少了一台组装好的机器，价值一万多呢。也不知道被谁偷走了。主管和组长找不到小偷，为了交差硬是说是那位同事偷的。”
“那同事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厂里给他通报批评加罚款。你说这不是造孽吗？”
宋念问道：“最后呢？那同事还在这里上班吗？”
龅牙姨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道：“唉，还上什么班呀，人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