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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林雾。
林雾的武器防护光弧不是浅金色的——或者说她见过的所有任务者都不是,他的绑定武器是黑色铁棍形态,从来没用过这种变幻类的剑。
林雾有空间,哪怕搬不动轮椅,也不会随手搁下,而是会收入空间。
最后,林雾和唐亚彤都在原本就受过伤的身体上现身过,但他们醒来之后,从未表现出被身体伤势影响的状态。
换句话说,任务者出现之后,似乎可以以自身的健康状态取代原住民的身体状态。
可他只是放了个防护盾和攻击武器,就弱到直接昏迷……
她刚才查看过,他是真昏了,如果他是潜伏的敌人,那也实在太笨了点,什么事都还没做,就直接晕了,但这也并不能完全将他从敌对方的阵营里排除。
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迷惑她的方法?
更何况,始终令她高度警惕的是,他清楚知道她在酸雨末世里发生的事。
当时酸雨世界难度提高,是系统塔那边搞的鬼,如果他是系统塔的任务者,或许是从什么途经知道的,但娄睿之前又说过,系统塔那边干涉不了也知道不了太多细节……
思来想去,尤溪觉得还是得直接来。
首先,先排除对方是进化型异变者的可能——当然,这个可能性非常低。
接着,硬刚。
就如同此刻——
对方抬头看向她。
这个身体不久前还发起高烧,加上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原本就消瘦苍白的脸看着愈发病态。这种病态冷淡的神态,平静的眼神,搭配这张俊秀清隽的脸,竟意外的和谐。
尤溪拧眉,如果对方真是林雾,这会绝对不会这样平静。
“这个身体是你的任务之一,小心一点,别弄坏了,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对方语气平淡,却让尤溪心里警铃大作。
他居然能清楚说出她的任务,难道他就是娄睿口中的那个“它”?!
看着面前人瞬间呈现的高度紧张,他发现她并没有找对方向。
“我不是系统塔那边的人。”他说着,闭上眼睛同时闭上了嘴。
下一刻,一道久违的冷淡嗓音在她脑中响起。
是我。
尤溪:!!??
“系、系统?”
他重新睁开眼,冲她点了点头。
“你能进任务世界?!还能进入原住民的身体!?”这事完全超出想象,尤溪盯视对方,依旧没办法完全相信。
对方看出她的想法,缓缓开口:“你在第一个世界时,一边吃烤肉一边懊悔没能带上平板刷剧。”
“……”
“你在第二个世界,看着被绑住的丧尸想到了清蒸大闸蟹。”
“……”
“每一次,你在囤货时,情绪都会格外高昂……”
“够、够了……”尤溪扶住额头,“我相信你是统子了……”闭嘴吧,谢谢了。
“……”
尤溪轻轻撤开两把冰剑,松开他的腿,用观察大熊猫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他:“所以,你是人工智能?”
“……”
“之前听声音是中性的,你被设定出来的时候有性别吗?女生?男生?”
“……”
“那你有名字吗?我以后叫你什么,统哥?统姐?阿统?”
“……”
尤溪微笑,确定了,这百分百是她家统子。这一问不回的模样,除了统子还有谁?
“别纠结这些,不重要。”
尤溪突然反应过来,既然对方是系统,那即便她不开口,他也能听到她脑中的想法和思维。从前他只以声音存在,并且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说话,所以她尚且能接受。
可如今,他以人类的模样在她面前,会动会说话会看着她,这种百分百被看透的感觉就不怎么愉快了。
最终,尤溪花了20星币开启了30天的思维屏蔽功能。也就是说,这30天内,只要她没有在脑中主动呼唤他,他就不能听到她的想法。
尤溪其实还有问题想问,但看着对方一副虚弱到又要昏过去的模样,还是暂时作罢,让他自行去洗手间洗漱一下,自己则洗了手,在餐桌上将早餐一一摆出来。
来人不是林雾而是她家统子,这个事实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难怪他说离开的时候,会将尤正清的本我意识唤醒,这和系统塔任务者离开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系统塔那里,更压制和掠夺,完全没有把原住民当做真实的人,哪怕这些任务世界是小说、影像类的二维世界,可只要身在其中,就能清楚感受到这些人的真实体温、喜怒哀乐……
对尤溪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她很喜欢星屋系统提及尤正清时的那句话,说他只是“暂时休息”,离开时会唤醒他,这话让她感觉既安心又温暖。
尤溪心里带着感谢,拿食物也想着尽善尽美,于是等到“尤正清”再出来时,桌上满满当当的都是食物。
有她亲爹妈之前做的葱油拌面,有他们一起包的鸡汤馄饨,有熬好的蔬菜粥,有清淡的黄瓜拌黑木耳,有鲜榨的橙汁,有自制的鸡蛋火腿芝士明治……
都是尤溪自家制作的食物,保证干净营养健康。
他的视线默默从满桌食物上掠过:“……”
“吃早餐吧,选自己喜欢的,剩下的我收起来。”
对方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取了一碗蔬菜粥,一份黄瓜拌黑木耳。尤溪自己留了碗鸡汤馄饨,又取了一份外卖的蟹粉小笼,一起搭配吃。
外面的城市经历过一整个晚上的腥风血雨,此刻变得残破不堪,马路上到处都是斑驳血迹和七零八碎的人体组织。
哪怕是再明媚的阳光,再蔚蓝的天空也无法拯救这种残破和凄凉。
各栋建筑里,侥幸活下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前一晚锁紧了门窗,不制造一点亮光和噪音的谨慎人群。
blood异变者在洲城大规模出现和爆发了,很多存活下来的人在天亮之后,发现外面街上的混乱渐渐止住了,屋门外走廊上的阴暗角落处,却依然蜷缩着血色的身影。
“它们”前一晚循着光亮和动静,一户一户的破门而入,无情的攻击和杀戮,此刻却暂时安静下来。
很快就有聪明的人觉察到异变者昼伏夜出的特性,可即便知道大部分人依旧没办法脱困。因为只要一点动静,就会惊醒休眠中的异变者。
这是末世初期,很多人家里食水物资尚且充足,不少人趁着白天,搬来柜子桌子,对门窗稍稍加固。
大部分人,此刻都没有办法考虑太遥远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外面变天了,只有躲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哪怕此刻街上完全看不到异变者。
但幸好,城市各处很快出现了救援部队的身影,他们已经和异变者奋战了一夜,身上都带着血污,但幸好他们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护面罩。
官方确实一直都有准备,只是仍旧低估了感染的速度。
新闻里,循环播放着一段录播视频,播报员表情严肃认真,仔细讲述异变者几个不同阶段的感染特性,如身边的家人朋友出现何种情况需要警惕,劝告民众不要因为不忍心而放松警惕,当感染者身体皮肤出现溃烂迹象时,对方随时会对周遭人群产生攻击性。
“……目前这种感染病症尚未有良好的应对诊治方法,一旦周围人出现以上感染特征,请立刻拨打求救电话。如求救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民众应即刻自行采取措施,捆绑固定和关闭在某个狭窄空间内都是不错的方法……”
厅里,电视机的声音被调至最轻,茶几后的沙发上,闵敏和她的母亲以及弟弟紧紧靠在一起,无声哭泣。
厅里的椅子物品东倒西歪,而距离厅不远的房间门此刻紧紧关闭着,不仅上了锁,还用衣服当做绳索将门把固定起来,并且在门板的外面还摆着一个一人高的柜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能听见门板里面的动静,就在卧室的衣柜里面,他们曾经的父亲,正在经历异变的第二阶段。
闵敏是在回家之后才发现父亲异常的,他的皮肤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发痒,她隐约知道情况不对,可是她不敢相信这种真的会发生在她家人身上。
她母亲和她弟弟从她口中得知了l城和迪国事件又惊又怕,可更让他们害怕的是他们的家人似乎已经被感染了。
个人都没有报警,他们心里仍留有最后一丝期待,他们留在家里,暗中留心观察。
昨天晚上,她父亲周身皮肤开始溃烂,开始使劲抓挠,抓出血痕的同时哭泣哀求身边的家人,不停喊疼。
早有准备的闵敏用棒球棍打晕了他,和哭泣的母亲、弟弟一起将他捆绑住反锁在了衣柜里,并同时将衣柜所在的房间一起锁住。
因为被封住了嘴巴,捆绑了双手双脚,所以他们父亲只偶尔用身体撞击衣柜,发出轻微动静。
可此时此刻,哪怕是这样细微的动静,也犹如一把巨大的榔头,一下下敲打在他们的心上。
那是他们的家人啊,两天之前还好端端的至亲,可现在他们只能隔着门板坐在厅里无助流泪……
“……官方已于城东郊区和骈山附近设立避难区,感染者有昼伏夜出的特性,请健康的民众带上身份证件、食水和防身武器,于白天有序从城市撤离……再重申一次,进入避难区前会进行全身检查,请已出现感染症状的民众暂时留在原地,稍安勿躁,可电话求救,后续会有救援队抵达采取特殊救援……”
电视画面里,出现避难区的指示地图,一个在城市东面,一个在城市西南面。
闵敏急忙拿出手机将地图拍摄下来,她弟弟也拿出手机上网,开始查看从他们家至避难区最近的路线。
“我们不留在家里吗?家里吃的喝的很多,外面这么乱,还有你爸,我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下?”闵敏母亲尚未从失去至亲的重击里反应过来。
“妈,城市里感染者太多了。这里建筑多,白天感染者都躲了起来,一到晚上就会从各个角落里跑出来,他们很聪明,会挨家挨户的破门,只要有一点光亮和动静,就会被他们找到。
面对完全感染者,我们的攻击几乎无效,只要被他们找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家里食物再多也会有吃完的一天。我们得跟大部队在一起,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勤勤还小,你希望他就这样困死在满是感染者的城市里吗?”
闵敏说完,让弟弟继续陪着母亲,自己则从一旁矮柜里拖出两个背包,开始收拾需要携带的物品。
同一时间,私人病房内的电视也正在播放着同一个频道的新闻。
尤溪看了眼电视画面上出现的地图,朝一旁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开口:“想去避难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