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史,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佐吏,竟敢行篡逆之事,偷袭本王王都。”

    眺望城墙之上,东邑王怒不可遏的斥道:“今日我朝廷四十万大军势必夺回东邑城,到时必叫你碎尸万段。”

    “是吗?”

    陆临之懒得与他费口舌,直接取来弓弩,同时拉动三支箭羽,直直射向东邑王所在之处。

    风声作响,两百步外,三支利箭一闪而至,将二王彻底看傻了眼。

    谁能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臂力惊人之辈。

    大将军陈霖眼疾手快,连忙拉弓搭箭,一支箭羽迅速射出,却从三支利箭中间穿插而过。

    “嗤”的几声闷响,飞来的三支箭,有两支已直直射穿东邑王铠甲,穿胸而入。

    东邑王应声倒地。

    陆临之才收了弓,便瞧着一道黑影疾驰而至,躲闪不及,那利箭已狠狠刺入了胸腹旁边。

    “四公子。”

    离人帮帮众们看得一惊,陆临之连忙抬手示意,转过身去,果断折断箭杆,之后,从容转回身来,气定神闲的注视着城下。

    只见九荣王和他身边诸将皆是惊慌失措,唯有陈霖在仔细观察城上情形。

    “东邑王、九荣王违背陛下圣意,藏兵我陆家军勤王路上,意欲谋害我家王爷,今日在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小惩戒,还望九荣王牢记教训。”

    陆临之气色沉稳的说道:“我已吩咐离人帮撤出九荣城,大将军驻守云都已久,该明白自己的使命,好好劝说九荣王,莫再一意孤行,快些入京勤王吧,若是陛下有个闪失,你们可是担待不起。”

    听及于此,九荣王与陈霖面面相觑一眼。

    “大将军,听闻离人帮号有十万之众,如今离人帮尽数撤出九荣城,瓮城又有十五万陆家军齐聚,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歼灭陆家军。”

    九荣王苦口婆心的劝道:“云都城不容有失,大将军还是速速入京勤王吧。”

    陈霖思忖片刻,望着早已气绝的东邑王尸首,微微叹息一声,只得抬手道:“撤军,立刻北上。”

    眼望着四十万大军仓皇撤离,陆临之才暗暗松了口气,可胸腹前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染。

    “四公子,咱们可要趁势去追?”,城楼上的离人帮帮众问道。

    陆临之捂着胸前的箭簇,摇了摇头:“这会儿云都城怕是已经落入宋唯昭之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迅速清理战场,布置防御,九荣城和陈霖这两块硬骨头就让宋唯昭去啃吧,也该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揪心的痛意从心头不断袭来,他身子已有些颤颤巍巍。

    茯锐连忙将他搀扶住,小声说道:“青素帮主已从九荣城赶回,四公子这箭伤不轻,我速去为你请医师。”

    陆临之抿紧嘴唇,强作镇定的摇了摇头,将茯锐推开后,徐徐走下城楼。

    当着各处将士的面尽力将步子压得沉稳些,一步一步的向营房走去,茯锐和两名帮众心知公子是怕人察觉他受了伤,只敢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左右。

    眼看着进了营房,茯锐正要放心的上前去搀扶,便见陆临之扶着一旁的伏案,猛的咳出好大一口血来。

    “公子。”

    几人都是吓得不轻,陆临之却只是察看了眼胸前的箭簇:“箭上无毒,并无大碍。”

    之后,开始紧紧盯着墙上悬挂的舆图。

    茯锐哪里看不出他这是在故意逞强,想来是担心漓阳城,连忙宽慰道:“公子无需忧心,漓阳城有世子坐镇,和希郡主击溃了朝廷大军,可立即驰援回去。”

    “眼下漓阳城所有势力都聚到了三王边境,就怕大澧废帝撺掇大荣、大澧旧部进犯。”

    想到王妃和那人,陆临之满心担忧:“我更怕陀越古国在此时一道发难。”

    “漓阳城有世子,还有世子妃,总不能事事都指着公子。”

    茯锐道:“这次公子为王爷北上已经筹谋够多了。”

    他此时只担心着公子的身体,扶着他到旁边的榻上坐下,立即差人去唤来医师,替他拔胸腹旁的箭簇。

    陈霖所用的箭虽然无毒,但箭簇上的倒钩却是比寻常箭要宽许多,医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替他将箭伤清理干净。

    送走医师后,茯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刚坐稳身子,便见有人匆匆来报:

    “四公子,咱们陀越古国的探子打探到了些消息,陀越王倾举国之兵,亲率十万大军正向漓阳城而去,眼下四万前锋军已至漓阳边境,约定要与大澧废帝共分漓阳城。”

    陆临之听得心头一凛,连忙起身重新察看身后舆图。

    回漓阳城,翻过东邑境内的碧云峰,再跨过漓江,只需五日,如若差人赶往瓮城报信,再派援军驰援漓阳城少说七八日。

    他思忖片刻,立刻道:“茯锐,阿尔赫铁骑勇猛无敌,东邑是江左的唯一一处险关,更是漓阳城的屏障,绝不容失,你定要替我守住东邑城。”

    随后又对身旁小厮吩咐:“九荣城入陀越古国最近,你速去传信,叫青素不必赶回东邑,带人直袭陀越王后军,以防陀越军对漓阳城形成合围之势。”

    两人一一领命后,陆临之急声又问:“城内尚有多少匹战马?”

    茯锐想了想:“还有三千骑。”

    “好,全部随我赶往漓阳城。”

    陆临之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出营房。

    “公子,你的伤。”

    茯锐跟出去想要拦他,陆临之却道:“死不了。”

    随后,跨上营前的一匹马,纵马狂奔,率先冲出了东邑城。

    茯锐看得心头一阵着急,可又别无他法,如今也只能遵从公子的命令,誓死守住东邑城。

    而陀越大军进犯漓阳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城中上下,整个城里都被恐怖和不安弥漫着。

    傅归云尚不知北边的情况,也不知世子是否已顺利入了大澧,她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坚守住漓阳城,等到大军回援。

    好歹也是陪着宋唯昭上过战场的,这种大军压境的危机情形她早已经历过,心中并无畏惧。

    越是这种时候,只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没什么再可怕的。

    叫洪谦为自己寻了身合体的铠甲,在敌军尚未到来前,她就身穿甲胄,亲自陪着将士们一道前往城中巡逻,安抚城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