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儿子打了大胜仗,叶知澜一大早就等在了长春宫里,等着儿子、儿媳一道过来请安。

    活了半辈子,她从未像今日这样高兴过。

    姜嬷嬷、孔嬷嬷看着王妃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在寝房里走来走去,兴奋劲全然写在了脸上。

    姜嬷嬷忍不住打趣道:“得亏世子只是攻下了一个小小的大澧国,要是将整个北境都平定了,王妃怕是要高兴得立刻回叶家宗祠祭拜祖宗神灵。”

    “你个老不正经的。”

    叶知澜没好气的白了眼她:“我呀可不盼着他有这番能耐,能本本分分的守住祖宗基业,不叫云都城里那位整日想着算计他就已知足了。”

    提起云都城那位,两位嬷嬷都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世子这一年当真是变了不少。”

    孔嬷嬷道:“老奴瞧着他对院里那几个狐媚子可没以往上心了,今日一回来就只想着世子妃和孩子,都没回过牡香斋。”

    “那是。”

    叶知澜一脸傲娇道:“谁府上娶了云儿这样的媳妇不得好好捧着,那路上摘的野花她总归是摆不到台面上去的。”

    话落,立即吩咐姜嬷嬷:“快,快去将兄长送上来的那几匹金纱细丝软锦取来,还有花邑城那处别苑的房契和周边几处花园、果园的地契通通寻来,待会儿世子妃过来,一并交给她。”

    “花邑城冬暖夏凉,环境宜人,是整个江左最养人的地方了,那处行苑比先帝爷赏的行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妃您最是喜欢的,这么早就交给世子妃了?”

    姜嬷嬷道:“还有叶家主君送来的那几匹金纱细丝软锦,今年整个江左可就只出了那几匹,也都赏给了世子妃?”

    “我那兄长的心思本妃哪能不明白。”

    叶知澜笑了笑:“他呀知道本妃喜爱云儿,是想关心这孩子的,可阿詹、阿琼这两个倔猢狲偏偏和云儿过继卿辰、卿羽过意不去,他只得以我的名义送那几匹软锦来。”

    无奈叹了口气:“本妃这把年岁还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作甚,倒是云儿这年岁正好用得着,再说她膝下不还有两个小的嘛。”

    至于,自己的嫁妆,她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花邑城远离叶陆两家的腹地,却也是个富饶之地,这些年都由临之在替我打理,如今两家的小辈越发的叫人不省心,早些交给世子妃,也好叫她被扰了心神,和两个孩子有个清净的所在。”

    “王妃总是这般设身处地的为世子妃着想,难怪世子妃也打心底里敬重您。”,姜嬷嬷由衷的说道。

    “这人都是将心比心的,她将我视作亲生的母亲一样看待,我自然也要替她做些谋划。”

    话落,叶知澜同两位嬷嬷挥了挥手:“快去吧。”

    等着二人走后,叶知澜在寝房内独自坐了会,便见宫人们引着陆临初、傅归云走了进来。

    夫妇二人见了礼,叶知澜叫人赐座看茶,仔细打量着儿子。

    一月不见,他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忍不住的一阵心疼。

    “你这孩子自打出生就没受过这样的苦,难得你自己个儿争气,没让你父王失望。”

    “为父王和朝廷分忧本也是儿臣的职责所在。”

    陆临初默默瞥了眼傅归云,郑重的说道:“儿臣接下来准备多替父王分担些府里的事情。”

    叶知澜听得欢喜不已,连连点头:“看来你这次出征真是长进了不少。”

    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世子妃的功劳,她笑望着傅归云,柔声叮嘱道:“你得好好记着你世子妃的情意,你在外出征,她不仅替你将内宅治理得井井有条,还替你保住了陆家的血脉。”

    想了想,又补了句:“往后那些来路不明之人少往府里带。”

    这孽障向来怜惜贫弱,许多时候本也是一番善心,可身在这样的门第,有的时候不该有的善心反而是害人害己。

    “母妃教训的是。”,陆临初心知母妃是在告诫秦莞的事情。

    当日见这女子甚是可怜,倒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与那云苓简直不相伯仲。

    也怕母妃生出误解,赶忙将崔颖的事细细道了一遍。

    “崔家在整个南境都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能收复大澧崔家功不可没,这崔家小姐自是不能薄待,你能以兄妹之谊将人安置在府上倒是稳妥。”

    这件事,不仅傅归云,叶知澜也觉得儿子处理得极好,总算是没有叫人失望。

    如若又像以往那样悄无声息就将人收入了房中,朝廷和大澧百姓知晓,还真不知如何交代了。

    温眸相望着儿媳,叶知澜肃声嘱咐道:“崔家小姐虽只是个女眷,可毕竟关乎朝廷大事,我不好单独见她,待你们父王回城后再做定夺,云儿,你替母妃好生照拂着她,切莫让人觉得受了委屈。”

    “儿媳定不敢怠慢。”,傅归云谨慎答道。

    便在这时,姜嬷嬷、孔嬷嬷差人取来了那几匹叠好的金纱细丝软锦,还有花邑城的房契地契,一并交给了傅归云。

    亮晃晃的金纱看着都十分耀眼,叫人爱不释手。

    陆临初对此倒没太大兴致,可得知母妃将花邑城都赐给了世子妃,心头却是酸了起来。

    “母妃对归云真是越发大方了,花邑城那处行苑,还有几处花园果园,便是儿臣要,母妃都没舍得给,如今都统统给了归云啊。”

    “你那心思母妃岂能不知。”

    叶知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怕是几张地契、房契在手里还没捂热,就叫那群狐媚子哄骗了去。”

    陆临初听得一噎,顿时接不上话来。

    当初向母妃索要花邑城的确是存了给云苓置办家业的心思,如今想来,母妃没给是明智的。

    “母妃教训的是。”

    望着世子妃,他眉开眼笑的道:“这么好的东西也只有归云才般配得上。”

    第一次见世子为这等世俗之物吃婆母的醋,傅归云看着都已哭笑不得。

    不用想,也知道花邑城是处极好的所在。

    她笑着安慰了句:“既是母妃赏赐的,夫君若是喜欢也可常去,不打紧的。”

    陆临初想了想,那么好的地方,如今也只有同世子妃一道去才算是人间美事。

    谢过婆母的赏赐,夫妇二人一道出了长春宫,正好撞上前来问安的叶琼。

    叶琼这些日子因与陆临之的亲事一直寝食难安。

    那日得了姑母的开导后,她也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不该自己个儿主动去表明心意。

    又怕表嫂不肯为自己上心,见了她身后女使捧着的金纱细丝软锦,心里顿时理直气壮了不少。

    敷衍着同陆临初作了作礼,便强拉着傅归云到一旁询问:“表嫂,姑母交代你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傅归云略略一想就知道她是在问与陆临之的亲事,也如实回道:“前阵子你兄长在外征战,两位公子都无心他事,如今世子班师回城,我再寻个合适的时机问问。”

    叶琼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没再为难她,欣喜的说道:“那就麻烦表嫂了。”

    随后,两人各自作了别。

    傅归云回到陆临初身边,瞧着姑嫂二人神秘兮兮的嘀咕了半晌,陆临初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妮子有何事不好当面与我说的?”

    “姑娘家的心事世子不便多问。”

    傅归云淡淡的回了句,陆临初大抵猜到了些端倪,蔫笑着也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