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和吴三儿来到畅的家,发现畅情绪不高,不像以前那样跟兄弟们一起爱说爱笑了。
吴三儿一看,这得找个突破口啊,平时爱说爱笑爱闹的,现在来了变成一个闷葫芦,说是家里有事,又不说是什么事,然后又把兄弟们喊来,干待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啊。总得找点儿什么事儿岔开了,让畅的心里能开朗些。
吴三儿这次的行程计划20天,他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提议去D家看看老人。三人便去了D的家里,现在不错,三胞胎都能下地走了,只是走的不稳,家里老人都高兴的紧,日子过的也好,没什么波澜,现在全家人就是希望孩子早日长大,也就这么个盼头了,还说如果孩子愿意,让这三个孩子还去当兵。孩子妈妈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脸上表情却不是很舒展,于是解放说:将来未必非得都去当兵啊,报效祖国的地方多了,一个当兵扛枪保卫祖国;一个当科学家给咱们祖国研究高级武器;一个在家乡当老师教书育人,还能顺便照顾家里老老小小。这样家国就都照顾到了,说的家里人都很开心,尤其是孩子妈。
回来的路上,吴三儿问畅:“D,已经报国牺牲了,他的三个弟弟能为这个家带来希望,也能为后来人带来希望。人生的事,不论往大还是往小了说,到头来就是个生与死。你有啥不开心的,你就跟兄弟们说说,别憋着,老爹身体见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家家族的事业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别说兄弟们能不能帮上你,你讲出来,自己压在心头多难受!”
畅就把家里的事儿说了说。
畅的爸爸很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穷,兄弟几个人就一条裤子,冬天窝在家里炕上,谁也不出去,到了夏天,小一点儿的弟弟妹妹还能光着腚走远些,可是稍微大一点儿的,就只能找个破布片在院子里待着。最大的哥哥要穿着裤子和爸爸妈妈上工挣工分。赶上时代动荡,又赶上自然灾害,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后来日子见好,畅的爸爸也上学读了两年书,认识字虽然不多,可是学会了查字典,在学校捡到一本破的没有前后叶的字典,让他如获至宝,通过这本字典,他比同龄的孩子认识了更多的字。
有次在路边蹭其他小朋友的小人书看,突然他看到一个成语:奇货可居。这几个字,分开了,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他就问租书的老大爷是什么意思,可能今天租书的老大爷心情好,这老先生先是讲了这个词的意思,还顺便给他讲了关于这个词的故事,临了可能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挺起胸膛,一只手背过身去,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眯着眼,也不知道他是看天呢还怎么着,道:“天下之货皆可奇而居之。”
这句话就深深的印刻在畅的爸爸那幼小的心灵上。
畅的爸爸老刘先是捡破烂,卖了钱然后攒起来,等有了几块钱后,他就蹲在书摊前看着。他呢,也不租这些小人书,老头还问他,你光是蹲在这儿看别人看小人书有什么意思,怎么不租书啊,是不是没钱啦?他也只是笑笑不回答。
原来他在心里默默的记着都哪些小朋友来租书,都是租的什么书,这样他就知道了,哪一类的小人书比较畅租。那个时候小孩子们没有什么玩具,家里大人能用铁丝做个圈,让自家孩子满街推着跑,那都是“富户”!剩下的孩子们,你捡个棍儿,我捡个棍儿,都喜欢玩打架的游戏。于是他先利用手里的钱买了一套二手的,不全的《西游记》小人书,在自己家院子里租给那些喜欢看的孩子们,由于书比较旧,还有破损残缺,但是便宜啊!就这样他一点点儿积累自己的原始基金,通过租小人书等等一系列的“奇货可居”,一直到他16岁。那时谁也不知道,在一个家里人口多,穷的一个咸鸭蛋能吃两个月的家庭,而老刘的手里已经有好几千块钱的巨款了。
后来老刘是靠做地产起家的。本来家里的破房子,被畅的爷爷东拼西凑的修补,已经能住7个人了,老刘兄弟五个加上爷爷奶奶。后来有一天政府让他们搬家,说是这块地要征收建厂,那个年代也没什么人懂的资本运作,还跟政府谈多少轮,最后挣一大笔钱。政府只是象征意思的给他们一家人点儿钱搬家,又给他们搬到了一个50平米的小楼房里,就这样,这他家人也是高兴了多少天。
于是畅的爸爸开始琢磨怎么能知道哪的房子要拆,然后去买,再然后去卖。
畅的爸爸老刘,慢慢的成了万元户,十万元户,百万元户,最后成为亿万富翁。老刘的眼光好,嗅觉灵敏,脑子灵,一块都看上了的地,别人都等着政府的信号出手,老刘能通过市场分析而不去买,最后规避了风险。一块儿谁也看不上的地,他爸爸敢买,买了后还让人在地里扣上大棚,让人种上小树苗,反正树苗死了活了也不用管,一两年过去了,此地被部队征收了,加上补偿,挣的钱比以往挣的都多,后来那些开发商都像苍蝇似的围着他爸爸,他爸爸在哪买地,他们就跟着买,他爸爸很知道自己的精力有限,买地卖地就是不建设开发,就挣转手卖地的钱,既省时又来钱快。
就在半年前,畅的爸爸看中一块地,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破工厂,但是这个工厂能有一个镇子那么大,是上世纪国家的国防工程。按理说这块地一般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动,因为体量太大了,国内几个大的地产商想动,也都是合起伙来拿地的,可是对土地的商业运营进行推演发现,如果开发,只是一块儿一块儿的开发,那么根据这块地所在的城市级别,根本运营不起来,不赔钱就不错了。
所以几家地产商就研究同时建设,像新建一座城一样来开发,要有小区,住宅,商场,公园等等。可是发现根据政府的规划及政策,这块地如果这么开发的话,建成的住宅面积单价就得高,如果单价不高,纯属白玩儿,搞不好还要赔钱,所以经过几次跟政府谈判,想把地价压下来,可是政府就是不松口。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这几家大的地产商不想一次性都把钱拿出来,想先拿一部分。政府当然不能干,因为光是卖地,就是非常大的一个政绩,在届的领导班子都想登上这条船,如果一旦烂尾,那谁来背锅!?
但是这个风口,畅的爸爸出现了,想要对这块地动手。
他爸爸看准这块地,也找了几个有钱的金主,他的思路是,一次性将买地的钱都给政府,并且给政府免费建一所医院。等把地拿下来,然后跟金主们拆分出去卖,这样那些想开发小区的,就开发小区,想开发公园,医院,学校的就各自拿地就行了。价格也可以自己定,这个思路在他爸爸的脑子里已经琢磨好久了,推演了多少遍,现在房地产市场不好做,没人轻易的投钱,他爸爸没说怎么运营这块地,只说这块地的后劲儿大,可是金主们也都不是傻子,虽然你曾经百战沙场百战百胜,但是根据现在目前国内形式,一次投入上百亿,那可真是不小的挑战啊。
但是他爸爸又仔细分析了那块地的地理位置,发现这个城市在中国的版图上处在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位置,用他爸的话说,这块地下面可能有矿,这也是他早年东奔西走在江湖上跟各色人学来的,他又是买地图又是学地理的,最后他更是肯定,即使今天买了这块地,不开发,将来开采出了矿,把这块地再卖回给国家,那么也是很可观的。
商业嘛,总是你来我往的,但是这下面可能有矿的事,谁也不知道,只有畅的爸爸一个人知道,这事过去半年多了,依然没人敢动这块地。后来他爸爸跟政府谈判,想一个人把这块地拿下来,然后自己开发,但是开发的进度要自己说了算,不能像政府要求的那样,拿了地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开发否则收回,也就是国家政策不允许“捂地”!
当地政府上报省里又上报给国家相关部门,最后得到允许。畅的爸爸以200亿的价格将地自己一个人拿下,当然了,开发年限是12年。他爸爸拿了地根本没有钱开发,于是拿地向银行贷款,其实他爸爸是想套现回来,贷款100亿不行那就50亿,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就把地收回去,至少他还有几十亿够全家几辈子花了。
结果光是拆迁这个厂就需要三亿,现在没有启动资金了,银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谈好的贷款现在也没了动静,这块地就这样暂时烂在手里了,家里也没有钱了,东拼西凑的也就几百万,也干不了什么。而且知道畅家里情况的人都想着他家破产,然后准备趁乱捞一杯羹,所以大家像是约好了的一样,都不愿意资金上帮忙。最让畅爸爸伤心的是,连那几个叔叔大伯也就是畅爸爸的亲兄弟,他们当年穷的都要卖裤衩了,都是他爸爸一点一滴的带他们起步,现在能过伤亿万富翁的生活,离不开畅爸爸的帮扶。
就这样,地烂在那,他爸爸一股火犯了心脏病。
吴三儿听完畅讲完家里的事,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还有约100公里到畅的家,吴三儿问:“畅,你家这个情况,咱们都知道了,那么你说家里缺人,把咱兄弟找来是为什么?”
畅说:“最开始我以为有人背后设圈套,把我爸套在里面,后来等我详细的了解后,觉得每一步都是我爸自己走的,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你们都已经来了,我能让你们走啊,来了就来了,好好在我家玩儿几天。我爸有好些酒,都是三四十年的酒,咱们喝个痛快!”
可能畅去了趟D家里,心情真的好了很多,解放一听有好酒,更是高兴:“喝,喝醉了,闹过了,咱们再想下一步。”
三人回到家,家里的保姆早就准备好饭菜,加上畅的爸妈,五个人开始喝了起来,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畅的妈妈一个人也没什么作用,把所有的人脉关系都跑完了,也同时都筛洗了一遍所有的人脉关系,赶上老刘住院,这些日子畅的妈妈也不怎么往公司跑了,这几天就在家陪老伴了。老两口合计,是不是把人员遣散,公司就那么黄了,地呢,也就顺便的便宜卖掉,最后虽然挣不到钱,但是把地卖个几十亿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这辈子值了,一家人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只是老刘心里不甘。
喝着酒,畅的妈妈接了个电话,说是明天去市里开会,研究地的事儿,畅的爸妈都很纳闷儿,这都是些板上钉钉的事儿,市里还要让去开什么会啊?吴三儿问:“叔叔,这块地到现在,您老人家有什么想法吗?”
畅的爸爸说:“我第一步还是想找到商业伙伴开发,这样,商业价值在现在的市场运营上来看是最大的,可能我家畅也不会瞒你们,我自己觉得下面有矿,至于说有什么矿,我不敢说,随便的什么铁矿啊,煤矿啊,都行啊,这样也值了。”畅的爸爸刚出院,说话声音对比常人小很多。就在畅爸爸说话时,解放端起酒喝了一口,吴三儿也是下意识的用胳膊撞他下说:“叔叔在说话,你喝酒多不礼貌!”可能吴三儿的胳膊用力稍微大些,也可能是因为解放没拿稳,酒杯差点掉在地上,解放在接住酒杯的同时将筷子打落在地,于是他弯腰去捡筷子,在他捡筷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他们吃饭的饭厅外面有一双脚,他认得,是畅家里的保姆。他没声张,只是站起来问:“哥,你家的厨房在哪,我去拿双筷子。”然后解放冲畅的爸爸做了个眼色,然后对吴三儿也做了个眼色。畅说你擦擦得了,哪那么多讲究。畅的爸爸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了,这一下还反应不过来吗?于是他比刚才声音稍微大一点儿的声音说:“如果这块地卖了,挣钱了,那我就再去拿那块地,那块地下面没准有矿,说不定是什么煤矿、铁矿、金矿也说不定。”畅的爸爸本身心脏病刚刚好些,他说话的声音小些,心想解放对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明白,可能刚才不适合说关于本家生意上的事,于是跳了下思维,扯到其他事上了,以便干扰偷听的人。
畅被爸爸这几句话弄得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想问,解放就用胳膊碰碰他,说:“不说这些了,反正你家将来有钱了,我就在你家蹭吃蹭喝,我跟畅是磕头兄弟,他是我哥,赖上你们了。今天我可得喝个高兴,叔叔,你不能心疼酒。”畅也明白了,可能真的有变故,就说:“哎呀,爸,妈,你们明天去开了会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反正这事现在是没什么变化,咱们好好吃饭喝酒。”
晚上,畅、解放、吴三儿在一个房间睡觉,他们用手机互相发着信息沟通着,因为怕说话被偷听。大概沟通的内容是:解放说家里的保姆偷听大家的谈话,解放怀疑保姆会不会是谁派来探听商业机密的间谍。畅说之前的那个保姆出车祸了,这个保姆是一个月前来的,还是他去车站接的,是大伯给找的,说是会伺候人,正好爸爸病了,她来这儿确实把爸爸照顾的很好。
吴三儿说小心使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