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许难安的伤口也破开了。
他是一个狠人,不止对周若灿狠,对他自己也狠。
和羊泰那一战许难安也受了很重的伤,外伤和内伤都有,才二境修为想要斩杀一位五境修为的剑士,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有可能赢下来。
外伤许难安抓了些草药,往身上涂好,至于内伤他就没有多管。
因为要带着周若灿,所以他得抓紧时间赶路,最起码要走出长都观或者扶摇大观的范围里,他们才安全。
至于丢下周若灿?
这种事情许难安还做不出来,因为答应过白骨观主。
无为观最重因果,因果之下是一诺千金,否则就必会受到因果的反噬。
这才是天真观主愿意把这件事情托付给许难安的缘故,否则就算有白骨观主提议做保,天真观主也不会愿意将这件事交给许难安。
何况天真观主还给了大代价支付了筹码,这又是一份因果。
不管诺言如何,无为观的下任观主必定不能因果缠身。
“你背后很多血……”
周若灿虚弱的说道,这两天一直赶路,还没有任何工具,只靠双腿,周若灿吃了这辈子最大的苦,早就疲惫不堪。
看到许难安的血已经浸透后背衣服也没有任何知觉,周若灿忍不住开口提醒,哪里有好几道剑伤。
“我知道。”
许难安平静的回答,他眼睛直视着前方,步伐不停。
“你们道庭也太荒凉了,怎么走了两天都没有一个村落或者城池……”
周若灿忍不住抱怨起来,实在是道庭荒凉太多,大块大块的荒地没有人开垦,还是没有妖怪的地方。
这要是放在周氏皇朝里,那些地方早就开成了好多片农田,怎么可能没有人。
“道庭人少地多,人口一般聚集在道观开治之所,一来是为了传道,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普通人。”
“至于野地,没有那么多人口又如何需要开那么多野地?”
许难安这次倒是不吝啬回答,道庭人口相对来说是少。
像灵台府有着天真大观的聚集地,平日里也就三百来万的常住人口,只有天纯大真人寿日这种大节日里,人口才会一下子聚集到上千万。
外面的野地人就更少了,这还是道庭治安颇好的缘故。
主要原因还是道长们无为而治,修炼有成的道长们都选择去寻访名山,找一片孤云野鹤之地修行独居,而不是生孩子传宗接代。
要传承了,也会是找一个有缘人收做徒弟传承衣钵,而不是生孩子继承。
上面是这样,下面就会效仿,人们都不重视生育,人自然就少了。
而且修炼有成的道长们走了,自然很多道观就会废弃,道观减少,聚集地就会被取消。
像儒家王朝那般,大皇朝都城人口就有上千万,重视以人为本,一家里生好几个甚至十多二十个的也是很正常。
而道庭生三个孩子就是多了,平常家庭都是一两个孩子。
“像我们……”
“安静!”
许难安突然开口呵斥,脚步停下,没有修为,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的周若灿没来得及马上停下,一下子撞到许难安的背上。
像是撞到了一堵墙般将周若灿的鼻子和脸撞疼,而许难安身上的血腥味也落入到周若灿的脸上。
顿时被许难安的血,沾染成了一张大红脸,周若灿想要怒骂许难安的行为,抬头正好看到许难安警惕的拔出剑,皱起眉头朝四周看了又看。
“白骨观弟子许安护送朋友路过,不知道友有何事指教?”
许难安的眼睛盯着前面的树林,随着他说完,前面的树林突然走来了一个道人。
那名道人的抬起脚步,看起来是走路一般轻松,却在眨眼之间一步跨越十几米,仅仅几步就出现在了许难安和周若灿的前面。
“许安?”
“白骨观弟子?”
躲在许难安背后的周若灿听到这句话,人都有些懵了,他不明白许难安这一番作态又是为何。
眼睛忍不住往许难安的身上看了看,又朝着对面的那位道士看了看。
周若灿如果想要逃离许难安的控制,这一刻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他大喊一声,拆穿许难安的伪装,许难安就会百口莫辩,除非叫白骨观主亲自来作证,否则许难安只会被当成说假话的骗子。
可在看到许难安背上的鲜血时,周若灿微微张开的嘴又没有说话了。
“道友有礼了,贫道真武观曹风,赶路去往云城,途经此地不知道路怎么走了,正好看到两位道友,想来问一问路。”
名叫曹风的道士一身素白色道袍,这种样式许难安第一次见。
那白色的道袍看上去洗的有些脏了,可穿在这位曹风的身上非常的合身。
面白无须的曹风双手背在身后,头上随意挽了一个道髻,身上没有半点气势,看上去轻和随意,就像邻家大叔一般和蔼可亲。
可越是这么一副模样,许难安就越是如临大敌。
道庭里,越是出尘的人物,越是修为高深莫测。
这是因为他们一般心性超群,又多在某地独自修炼,感悟朝饮露,餐饮风的自然大道。
这类超脱物外的道长们,大多心肠坚定,只为大道,对他脾气之人可能会倾尽所有对你好,可若是哪里和他有了分歧,那动不动就会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许难安第一次在书上见到这种人的时候是一点也不信的,可有人用事实和行为告诉他,书上的评定就是真的。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元清。
如今面前的道士,是许难安出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和林元清有些许相似的人。
白骨观主和林元清不同,天纯大真人就更加不同。
而每次面对林元清的时候,许难安都会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但那是他的娘亲,就算再狠再坚定,也不会食子。
而面前这位,就完全不同了。
跟在许难安后面的周若灿能够看到,许难安的后背已经湿透,他和许难安认识不多,可在半福地里,许难安都没有害怕到出过汗。
只是问一个路,就让许难安有如此压力,周若灿收起心里的情绪,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位来自真武观,叫做曹风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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