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洋看向陈帆，眼睛里的神态不一样了。
在适合的时候递上黑板，全然不影响自己的思路，而且，等到证明完毕，推来的黑板刚好全部用完了。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就是在自己论证到某一部分，甚至是自己开始证明的时候，陈帆教授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全部思路。
杜子洋的性格，从来不尊崇权威，他只热爱真理。
之前，他觉得陈帆的过程拖沓，想要站起来证明，然后卖弄一番，让大家知道，17岁的数学天才，不只有陈帆。
陈帆17岁那年证明了黎曼猜想，那自己就来个精简版的NS方程！
杜子洋把陈帆当做偶像也当做了对手，他觉得陈帆可以做到的事，自己也可以做到，还要努力做更好。
但现在，杜子洋迟疑了一下，问：
“陈帆教授，您……看懂我的证明过程了？”
陈帆竖起大拇指，鼓励说道：
“做的不错。”
“这个思路实在太厉害了，足够你发表一篇博士毕业级的论文。”
陈帆对看穿他的事，只字未提。
杜子洋是个喜欢挑战的人，自己一旦承认，就会让他感觉，像是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跑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
前世，命运留给了陈帆和杜子洋足够的成长时间。
这一世，即使自己的重生是个变数，陈帆也希望，杜子洋能够和和从前一样，具备竞争性并且敢于质疑。
而不是打压他，打压创新。
杜子洋穷追不舍：
“可是，我的证明方法，别具一格。在场的其他教授，每一个水平都不差，可他们已经走了，只有您还在。”
“您肯定比我更提前，知道了证明的全部思路。”
陈帆一摊手，来了个善意的谎言：
“我并没有看出来。”
“只是在看你证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从前的我自己。”
陈帆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要如何证明，但是，你的思路是连续的。不知道走向哪里，但是只要思路没断，总会指引到一个差不多的结局，不是吗？”
“如果你说我比你更早看出，那可能是个误会了。”
“直到个修改黑板上的公式，我才知道最后你要论证的内容。”
“你做的不错！”
“这是数学历史上的进步！”
杜子洋听完，笑成了歪嘴龙王。
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如果面对夸奖没有一点飘飘然，那才是有问题。
陈帆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发表论文？”
“就在我创办的《科技》期刊。”
杜子洋眼睛亮了。
陈帆的《科技》期刊，目前已经超过了外边很多老牌子期刊，在很多科学领域，特别具有权威性。
“好啊好啊！”
陈帆笑着说：“你的思路让我眼前一亮，所以，我是你的审稿人。”
“回去之后，把过程收拾一下，直接投递给我们的编辑部就可以。”
“这个事情，就在最近完成吧？”
“数竞集训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先把论文做好，等其他人集训结束，你去参加考试比赛就好了。”
杜子洋拼命点头：
“好好好！”
陈帆微笑着看少年离去。
下午2点多，杜子洋的带班老师，亲自过来找陈帆道歉：
“对不起，陈教授。”
“我的学生冲撞您了，还浪费了您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希望您能够宽容和理解，后续我一定严加管教，不让这种笑话在公共场合发生。”
陈帆望着这位年轻的老师，笑道：
“没关系，这次的等待是值得的。”
带队老师没反应过来。
陈帆指了指一黑板的内容：
“从今天开始，NS方程有了更简单的证明方法。全篇证明。从137页缩短到了86页。”
“杜子洋同学，成功的完成了数学历史上了不起的伟大发现。”
“我已经和他沟通过了，在集训期间，他会找一间安静的办公室，完成自己的论文，再来参加考试……”
“至于论文，会在下一期，发表在我的《科技》期刊上。”
辅导员惊讶的张大嘴。
“真……真的假的？”
陈帆笑道：
“不会跟你开玩笑。”
“这个论证过程，你拍照片回去好好看吧。别出心裁。”
带队老师拼命点头。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孟岩陪同陈帆去食堂打饭。
孟岩刚才负责替杜子洋搬运黑板，他全程听从陈帆的指挥。什么时候递过去，什么时候在一边安静等待。
而且，从陈帆的眼神来说，他绝对清楚杜子洋的证明过程。
他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陈教授，你早就发现了杜子洋的证明方法吧？至少在他过程写一小半了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然，也不会……”
孟岩是自己人，陈帆坦然的点头。
“那……为什么等他整整一上午？”
“您受到了他的启发，直接把过程推演完毕不就好了吗？”
“这样，还能进一步提升，您在数学圈子里的名誉。”
陈帆无所谓的说道：
“我的名誉么？”
“有黎曼猜想和NS方程，我在数学界已经是享誉盛名了。”
“毫不夸张的说，可以跟历史上几位最伟大的数学家，平起平坐。”
“我不缺少名誉。”
“但是，华国缺少愿意研究，有自信心，敢于无视权威，追求真理的科研学者。”
“杜子洋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他是个好苗子。”
“如果我直接指点他的话，他要么对研究失去兴趣，要么屈从于我的权威，成为我的学生……”
“我不介意多一个天赋型的学生，但是……在学术圈，一家独大，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理论、定理、公式……都是一定条件下的真理。”
“如果华国的科学界，未来只依赖我一个人，就会钻牛角尖，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孟岩在一边虚心的听着。陈帆虽然年轻，但每次考虑的都非常长远。
陈帆望向远方，任重道远的说：
“一枝独秀不是春。”
“百花齐放春满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