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城门,像一滴冷水落进滚烫的油锅里,热闹气息扑面而来,让过惯了刘州府清静日子的美妇人霎时不适应了起来。
沿街的铺子前面,各商家使出浑身解数来招揽生意。没有铺面的普通百姓,则是见缝插针的找到空地,把身上的背篓往地上一放就开始了售卖。
耍杂技的外面已经围了几圈人,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声。远处的戏台子上,铿锵铿锵的锣鼓声已经敲了起来。
“哇,我听到了鼓声,是不是大戏要开始了?”小十七亮晶晶的眼睛,仿若夏季夜空中繁星,一眨一眨让人招架不住。
“没错,没错,有一次史先生就是这样用筷子敲的。”伸着脖子侧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小十副小大人的模样,肯定的连连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去的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说完,几个小的一起抬头看着美妇人和梅香,眼中满是祈求,小腿像是加足了马力的车轮,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去可以,但是要听各位哥哥、姐姐的话,注意安全,不要自己瞎跑,知道吗?”见梅香迟迟没有应允,小十八的眼眶已经慢慢的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盖住了原先的星光。美妇人淡淡的开口,同意的同时又叮嘱了几句。
“好嘞,好嘞!”
“快走,快走!”
“娘亲再见,小姐再见,嬷嬷再见!”
这几匹脱缰的小野马,得到允许后,撒开脚丫子就想往前跑。
“咳!”小三适时的开口咳了一声,小十八紧急刹车,默默的把刚刚迈出去的左腿收了回来,主动走到了小三的身旁。
梅香失笑的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一声。这几个孩子要比她的童年幸福的多,自从进了刘府,吃得饱穿得暖,有人关心有小伙伴一起陪伴共同长大。
这是小时候的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刘府众人对这几个孩子都是面狠心软,个个疼他们到骨子里。仿若曾经童年缺失的爱这些年要在他们身上找补了回来一般。
好在这些孩子们也争气,自尊但不自傲,很是懂事,令他们欣慰不已。
望着小三带着他们一行渐走渐远,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娘亲,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褚世兄呢?”看着前面不断拥挤的人群,梅香不禁皱了皱眉头,平日里喜静的人,猛然看到这么人,一时之间竟然难以适应。
对此,美妇人更是感同身受。她已经多年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场景了,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更别说往人群里挤来挤去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凑凑热闹吧,我和嬷嬷在人少的地方逛逛就行,一会儿累了就先回马车休息,等你们集合。”
“那香儿陪娘亲一起在这外围看看就好,我也不习惯这么多人推来搡去。”梅香皱了皱眉头,接着回应。
“可别,你们还上轻,正是好奇的时候,就要多去走走看看,多去了解了解,对以后做事也有好处不是,”美妇人微笑着拒绝了女儿的好意,接着略带俏皮的说道:“不用担心我,有丽娘陪着丢不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和逸冬、以臻他们快去玩吧。”美妇人心里一阵煨贴,微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眼见美妇人即将沉下脸来,连连催促。梅香只好带着刘小妹和褚泽铭、凤以臻以及司徒逸冬、梅影一起挥别美妇人和陈嬷嬷,挤进了人群中。
褚晨、小诺等几位小童被留在城门外看守马车,贴身跟随的暗卫在府城怕引起福州府城主和都尉误会不宜过多,而不宜在人多的地方露面的胖虎和小胖则带着它们的小伙伴一起,再加上陈大三兄弟、凤以双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山脉。
一阵人潮涌来,混在人群中的几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后,借力冲向了他们一行几人。
“别挤,别挤。”
“呦,踩到我的鞋子了。我的鞋子!”
“娘,娘,你在哪儿?”
......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大叫声以及孩子的哭声,这里的梅香已顾不上其他,只能拼命拉着小三的手,顺着人流往前走。
眼见形势不对的司徒逸冬,对着身边的梅影交待了一句照顾好禇泽铭和凤以臻后,就迅速伸手拨开涌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口中叫着“让开,让开,借过,借过,”努力向梅香所在的方向冲去。
人潮涌挤,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哪怕梅香再是聪慧,面对突发事件,也会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想到这里司徒逸冬越发的开始着急,如果不是怕引起百姓的恐慌,他都想用上轻功飞到梅香身边。
与此同时,混迹在人群里的几人也同时卖力的向梅香的方向涌去。
一时之间,人群中的尖叫声越发的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梅香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具没有自主行动权的人形木偶,被夹在几人之间,脚不沾地机械式向前,向前。更像是一叶漂浮在大海中小舟,随波逐流,不知去向何方。
她的脑海里只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抓紧刘小妹的手。殊不知也就是这个信念和动作,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太阳升了起来,气温逐渐升高,人群中散发汗味,胭脂水粉味......甚至还有狐臭味,各种七七八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熏得来在中间的梅香越发的头晕脑胀。
正在此时,梅香忽然感觉一直夹着自己的那股力道猛然一松,一股新鲜空气窜进鼻端,大家顾不得多想,个个像条缺氧已久的鱼儿,张着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来是他们来到了一处宽阔之地,拥挤的人群得以松散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感觉眼前到一抹亮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一闪而过,不等大脑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已做出了应对动作,只见她先是右手一把推开自己面前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路人,接着抬起左手去抵挡刺向胸前的匕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