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昨天被婆婆子送回院子后,事情越想越懊恼,本想着就算孙大夫人不来院子里看望她,最起码也会叫她过去要个说法之类的,结果直到晚膳的时候也没人过来,这才心里开始发慌。
派了小丫头过去求见,结果被周嬷嬷直接给打发了回来。
后来自己亲自去主屋求见,想着说几句好话,最多再配合哭上几嗓子,这事也就算揭了过去。
“表姑娘,夫人休息了,你请回吧。”同样被周嬷嬷给拦在了屋外。
“啊,今天姨母怎么休息的这么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请大夫了没有?”周慧闻言面上表现的一脸焦急。
众婆子、丫头一脸不屑的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下午的时候妄想着爬老爷的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撬的是她姨母的墙角?
现在来这里又是献的哪门子殷勤?还真当大家都是傻了不成?
周嬷嬷瞟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耐着性子回道:“没有什么不舒服,晌午没有睡觉,有些乏就早些上床休息了。天气冷,表姑娘请回吧。”
“嬷嬷,求求你让我进门去看一眼,就悄悄的看一眼就出来,要不然我不放心,今晚也会睡不好。”
“表小姐,这是不放心奴婢们还是想把夫人给吵醒?”看着一直在这里纠缠不清的周慧,嬷嬷没有再跟她气下去,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对付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纯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丝毫不用气的撕开她的面具,不要留一丝余地,否则她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嬷嬷怎么这么说呢,你误会慧儿了。我只是担心姨母的身体罢了。”泫然欲泣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如果这时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刁奴在奴大欺主。
这话直接把周嬷嬷给气了个够呛,以她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那张堪比城墙厚的脸皮,三言两语就会说的夫人心软,把今天这事给揭了过去。
所以就算没有少爷的吩咐,今天她也休想见到夫人,否则这孙府大房以后休想再有个安宁的时候。
“表姑娘这话的意思是奴婢胆大包天的故意拦着你?”
“这,这,肯定不是这意思。”
“那既然不是,表姑娘就请回吧,天儿这么冷可别冻到哪里了。”
周嬷嬷淡淡的与她你来我往,无论她怎么说,身子就是纹丝不动的挡在门口半步不让。
周慧见嬷嬷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没辙,最后只能跺跺脚,带着自己的丫头先回去了。
只是她没有料想到,直到她离开都城都没有再见到孙大夫人。
第二天一大早,周嬷嬷带着丫头、婆子来到了周慧所在的院子里。什么也没说人们就已经开始帮她们收拾行李。
“周嬷嬷,一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刚刚收拾好准备去主屋见孙大夫人的周慧见些惊讶的叫道,一边让自己的丫头去阻止那些丫头、婆子。
“夫人派我带人来帮表姑娘收收拾行李,马上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周嬷嬷淡淡的笑道。
“收拾什么行李?去哪里?”
“当然是表姑娘的行礼,送表姑娘家回家呀!”
“这,这......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表姑娘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看她到现在还是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周嬷嬷轻蔑的一笑。
周慧语气一滞,这下才真的着急了起来,今天只要她一踏出孙家的门,这辈子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来都城了。“姨母,对,姨母呢?我要见姨母!”
“奴婢劝表姑娘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夫人是不会再见你的。”
“不,不,姨母最疼我了,她不会这样对我的。”周慧红着眼睛转身就要往门外冲,守在门口的婆子及时的拦住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我要见姨母。”
“表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否则婆子们毛手毛脚的伤到表姑娘了,到时受罪的还是你。”周嬷嬷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忙着收拾行李的下人们吩咐了一句:“你们手脚麻利一些。”
很快,行李就收拾好了。当初来的孙府的时候周慧只带着一个小箱子,走的时候足足收拾了五个大箱子还不止。
看着周嬷嬷不住的往这些箱子上瞄来瞄去,周慧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急忙道:“嬷嬷,这些衣服、首饰都是姨母已经给了我的。你不能......”
“呵,表小姐放心,孙家还不至于眼皮子显到那种程度,夫人既然已经给了你,就万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周嬷嬷再次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是马车就那么大,可能装不下这五只大箱子,你看是你自己再整理一下,还是让婆子们做主?”
与周嬷嬷对视了半盏茶的功夫,周慧最终还是自己起身摸摸这个不舍得,拎拎那个又放下,最后在屋外小厮的再三催促下,才又勉强缩减了一个箱子。
眼看着行李被一件件的抬出了门,表姑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嬷嬷,我马上要走了,能让我去给姨母辞个行,再说几句话吗?”
“夫人提前交待过了,不必再跟她专门去辞行了,如果表姑娘真有心,那就在她院子门口磕个头表下孝心吧。”周嬷嬷依然绷着脸婉拒。
“请表姑娘抓紧时间,要不然今天就真的赶不上打尖的栈,要露宿野外了。”
周慧见事已成定局,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嬷嬷,抓紧身上的披风,带着自己的丫头头也不回的向府外走去。另说给孙大夫人磕头,就是头都没带回一下的。
这番做派更是激怒了周嬷嬷及众下人,大家伙再也忍不住的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
周嬷嬷眼神暗了一暗,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转身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婆子小声交待了两句,只见婆子朝着周慧主仆远去的背景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急步向府外走去。
望着快马加鞭逐渐远去的马车,周嬷嬷暗暗吐了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个瘟神终于给送走了,当天下午孙府大房的众管事、嬷嬷们就收到了孙少的吩咐,这个月每个人的月钱翻三倍,引得大家一阵欢呼。
送走了表姑娘周慧,孙宇也算是去掉了心里的一块心病。眼看着年已经过完了,褚泽铭也派褚晨亲自送了消息过来,准备五天后就动身回刘州府。
身在都城的凤以臻、褚泽铭等四人这个新年过得有些糟心,而远在刘州府的梅香、司徒逸冬等人这个新年却是过得最开心最热闹的一个新年。
李婶儿和陈嬷嬷早早的就带着府里的人准备各种年货,每个人的新衣服。胖虎和小胖以及野狼一家也送来了不少的野味过来。
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大家伙儿一起围在美妇人的堂屋里守岁。
地上被陈嬷嬷铺上了厚厚的棉垫子,坐在地上丝毫感觉不到凉。屋里还燃着几个火盆,火盆上面盖了一块薄薄的铁板,铁板上放着各种时令的水果,满屋飘散着浓浓的果香味。
梅香怀里抱着小胖,身后依偎着胖虎,笑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自然也就没有现代人每年必看的节目——春节联欢晚会。
但是这难不倒刘府这些开心的人,刘伯、张大哥等这些年长阅历丰富的人,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着一些一代代传下来的故事,就连李婶儿和陈嬷嬷每人都讲一个,听得大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
司徒逸冬则是带着小五、小六等一些小孩子们做着游戏,讲着军营里的故事。
这里面最活跃的要数凤以佳,因为喜欢到处乱晃,见识的多,有趣的故事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有一次我和朋友去一个地方,要渡过一条有咱们刘府院子这么宽的河......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孩子们眼睛睁得大大的跟着问道。
“船划到河的中间,突然怎么划都划不动了,我们那个急得呀......”
在这个信息及文化娱乐极度不丰富的年代,这样的故事无疑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一个时辰不到,凤以佳就收获了一帮小迷弟,小迷妹。
第二天一大早,刘府众人便着新衣来给美妇人拜年,梅香提前让梅影换了两箩筐的铜板放在堂屋的门口处,每人给美妇人磕完头临走时都可以自己抓一把当压岁钱。
这是梅影、小三他们长这么大以后第一次有压岁钱,个个眼框红红的,自从大哥把他们带到梅府之后,不仅吃得饱,穿得暖,病了还有汤药喝,大家对他们更是好不得了。
大家齐齐又给美妇人和梅香磕了个头,小十六和小十七吵着要去府城玩。
“好了,今天过年,梅影和李婶儿你们带着他们去府城逛一逛,想买点儿什么就买一些。看看银两不够的话,就再拿一些。”美妇人笑着让大家起来,然后对着梅影和李婶儿吩咐道。
李婶儿闻言连连摆急忙拒绝:“夫人,让梅影他带他们去吧,我留下来准备午膳。”
“李婶儿,你就一起去吧,家里还有陈嬷嬷呢,饿不着大家。放心吧,”梅香也笑着接话,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小三,“小三,你一会儿也跟着一起去逛逛。”
“小姐,我不去,我走了谁照顾你?”小三悄悄看了一眼梅影,微红着脸摇头。
“看这话说的,你没来刘府之前小姐我是怎么过来的?放心去吧。”
最后,梅影、李婶儿和小三带着十几个孩子一起去了府城,张氏夫妻给美妇人拜完年也去走亲戚了,而王太医四位先生则是去了骆家村找骆老头喝酒。
转眼间刘府就剩下梅香和司徒逸冬两个年轻人了,眼睛一直盯在梅香身上的司徒逸冬这时终于找到了机会,暗戳戳的挪的更靠近梅香。
“香儿妹妹,我们两个也出去逛逛,去骑马怎么样?”
梅香闻言眼睛一亮,最近她刚刚学会骑马,正是兴头浓的时候,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心头痒痒的跃跃欲试起来。
“你等一下,我去跟娘亲说一声。”梅香边说边向美妇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美妇人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是个冬日难得的大晴天,对于憋闷了一个冬天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日子是有些憋不住的想出去的。
“嗯,注意安全,刚刚学会骑马,不要太逞强,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知道了,谢谢娘亲,我们会早点儿回来的。”梅香高兴的上前抱了抱美女人,然后出其不意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口,然后挥着手向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撞见陈嬷嬷由屋外走进来,梅香一把抱住她,如法炮制的也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搞得两个中年女人都捂着被亲的左半边脸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引来梅香一阵咯咯的笑声。
“小姐,小小姐这是?”反应过来的陈嬷嬷抬脚走进屋,来到美妇人身后,双手自然的搭在她的双肩上,熟练的帮她按摩起来。
“刚刚来跟我说,要和司徒世侄一起出去骑马。”美妇人轻轻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按摩的手,笑着解释道。
陈嬷嬷心里一惊,小姐这是同意了小小与司徒公主的事?不过转神一想,以小姐的性子是不可以被困大家后宅一生的,那不仅不是小小姐想要的,也是对她的天赋的泯灭。
“定下了司徒公子?”按摩的双手没有丝毫停顿,语气中更是不动生色的询问道。
“唉,”美女人轻叹了一口气,“生在世,既色躲不过这一遭,我宁可让香儿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选择跟谁来过一生,以及用怎么样的方式来过这一生。”
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为女儿提供选择的机会,生在皇室,有事情是躲避不了的,有些责任也是女儿必须要担的。但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想让女儿活得像自己一些,活得肆意洒脱一些。
“小姐放心,小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快乐的!”陈嬷嬷柔声告诉美妇人,也是在告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