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霍霍总。”
不知怎么，陆念竟有种当场被抓包的心虚感。
脸上还没褪去的温度急速升高，结结巴巴：“您，您醒了？您别误会，我就是帮您盖被子……空调开得是不是太大了？我吵到您了？”
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内心哀嚎一声，如果不是被男人抓住，陆念恨不能捂着脸直接蹲在地上不起来。
尴尬到脚趾蜷缩，陆念差点当场挖出三室一厅。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好不容易克服羞耻，陆念偷偷抬起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司州保持着抓住她手腕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睛。
睡颜沉静。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混沌中无意识一瞥。
陆念的心脏狂跳，小声喊了一句：“霍总？”
没有反应。
轻吐出口气，陆念总算不那么害羞了。
她心底暗暗庆幸。
刚才应该是听到她的动静，做出本能反应，他本人或许根本没醒。
完全是一种反射，等睡醒也不会记得。
总算没那么丢人。
动作越来越轻，呼吸几瞬，陆念才蹑手蹑脚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她的手腕纤细，从他掌心里一点点滑出。
将将完全逃脱，霍司州也没被吵醒的意思，陆念这才彻底放心。
指尖即将脱离的时候，男人的手掌倏然动了。
指腹蹭过她掌心，轻揉了一把。
陆念睁大眼睛。
就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眼，黑眸带笑看她，问：“看够了吗？”
陆念脑袋里被感叹号刷屏。
他，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啊？
他刚才明明闭着眼睛，怎么知道她看他……
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疑惑尖叫，霍司州平静道：“你的眼神……”
沉默片刻，他好像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形容词：“如狼似虎。”
热得快要把他烧着了。
陆念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红番茄，对上他的眼眸，大脑一片空白：“对，对不起？”
他毕竟也是个人，受伤后需要充足休息。
略显困倦地阖上眼，浓长的眼睫清冷低垂。
似乎又要睡着了。
陆念有些心疼，顾不上太多心思，声音更小：“霍总，我不打扰您休息。我先出去，一会儿再回来。”
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放轻脚步往外走。
手指搭在房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声轻“嗯”。
陆念顿了顿。
就听男人嗓音里带着似睡非睡的沙哑，性感得要命：“不用道歉，继续保持。”
“啊？”
陆念傻了。
保持，保持什么？
保持“如狼似虎”的眼神？
还是保持看他时候，满脑子不太健康的想法？
不敢再问，陆念红着脸喏喏“噢”了一声，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霍司州闭着眼睛，薄唇微微勾起。
不用看就能猜到她现在有多害羞。
昏昏睡意袭来，他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
陆念趁机先去探望陆妈妈。
为了让陆妈妈别添乱，薛巧巧给她喂了药。
幸亏那药对人体没太大损伤，只是药性比较强。
陆念过去的时候，陆妈妈倒是醒了，只是眼睛还是半眯着，跟身体的困倦做斗争。
这些天来，她难得状态稳定，看到陆念也没发疯。
只是看着她身上不遮掩的女性痕迹，发了很久的呆，才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阿年……不，念念真好看。以后多打扮，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该打扮起来。”
“妈……”
陆念又惊又喜，眼眶忍不住红了。
自从女扮男装的事情爆出来，陆妈妈受到刺激，就没平静跟她相处过。
怕自己的样子刺激到陆妈妈，这些天陆念都是躲在暗处探望。
本以为陆妈妈无法接受她的欺骗，没想到会受到这样温柔对待，陆念一时鼻尖发酸，控制不住眼泪。
“傻姑娘，哭什么？”
陆妈妈看着她慈爱笑笑，眼神里有些怅然：“这些年，妈妈自己骗自己，倒是苦了你。”
陆念微惊：“妈，你知道？”
“我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
陆妈妈笑了下：“你跟老陆一样，根本不会撒谎。”
她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真的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何况从陆念被抱回来，陆爸爸就一手揽过照顾孩子的事情，不许她插手。宁愿小陆念马马虎虎自己洗澡，也不让当母亲的帮忙。
陆妈妈只是沉浸在美梦里，自欺欺人，不愿接受儿子丢了的现实。
如今，美梦该醒了。
“妈也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
陆妈妈温柔把陆念抱在怀里，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
声音轻柔：“念念，别怪你爸。他都是为了我……是我太不争气，拖累了你们。孩子，辛苦你了。”
“不……”
陆念点头又摇头。
她想说什么，张开嘴只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哭声。
嗅着陆妈妈身上的药味，抱着她瘦削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妈，谢谢……谢谢你……”
谢谢她，知道自己是个混珠的鱼目也依然接纳她。
也谢谢她，没有恨这些年的欺骗隐瞒。
心底最后的石头终于落地，陆念感觉身上有什么沉重的枷锁，被陆妈妈温柔的嗓音解开。
这种轻松让她更加想哭。
“傻姑娘。”
陆妈妈眼眶也红了，落泪抱紧她：“你也是爸妈珍贵的宝贝。以后做你自己，不用再当谁的替代品了。”
*
狠狠抱头痛哭过一场，陆念的眼睛都红肿了，人却轻松了无数倍。
陆妈妈精力不济，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照顾好她，陆念洗了把脸，准备去看陆爸爸。
才靠近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哀求声。
事关唯一的女儿，薛家父母当然不会甘心放弃。
此刻他们正守在陆爸爸病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是我们没有教好孩子，可巧巧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老陆，阿年最听你的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帮我们。”
陆爸爸这人最是重情重义，又记恩。
陆念也是出了名的孝顺。
薛爸爸红着眼睛打感情牌：“老陆，我们都是当人父母的。你应该明白我对子女的心情……当年阿年失踪，你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老陆啊，你心疼心疼我们老两口……”
陆念抿紧了唇瓣，紧张地抓住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