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涟涟,陆念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真的是个灾星吗?
因为她,纪青澜再也不会回到手术台上,霍司州也……
他一天不醒,她的心里就没办法安宁。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掌心里,很快汇聚出一小片湖泊。
指尖颤了颤,那片湖泊也跟着晃荡,沿着掌纹流淌出去。
沉浸在悲伤中的陆念没有察觉,直到有熟悉的指腹落在她的眼睫上,若有似无的触感,极浅的痒意。
眼睫毛不自觉抖动,陆念蓦然抬头,惊喜地喊:“霍总!您,您醒了!”
她高兴得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傻了。
躺在病床上,霍司州看着她。
脸颊被擦伤了,贴着一小块创可贴。
柔软乌黑的发丝长度已经过了耳垂,被她抿在耳朵后面,露出精致漂亮的脸。
小鹿眼红彤彤含着泪,可怜又可爱。
这湿漉漉又生怕是做梦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像羽毛被打湿的幼鸟,终于找到依靠。
看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依恋喜悦。
伤口生疼,大脑因为脑震荡很不舒服,霍司州唇角却勾起细微的弧度。
“再不醒,我的病床就能养鱼了。”
说着,修长的食指点点床单。
洁白的床单被她泪水打湿一片,痕迹清晰。
陆念的脸倏然红了,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不敢看他。
“我,我去叫医生。”
结结巴巴丢下句话,她飞快跑出去。
*
全身检查后,确认没有其他伤处,医生带着护士离开。
陆念忙前忙后,贤惠小妻子一样照顾他。
看她秀气鼻尖上挂着薄汗,男人眸色微深。
“霍总,您要不要吃橘子?”她问:“我尝过,很甜的。”
趁她站在床边,大掌钳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
猝不及防,陆念重心一歪,跌倒病床上。
“霍总!”
来不及想别的,她吓得脸都白了,大声:“您的伤!”
“唔。”
男人低哼一声,额头上同样覆盖一层薄汗。
大掌钳住她的腰肢,嗓音沙哑:“别动。”
浑身一僵,生怕再弄疼他,陆念保持着腰肢向上用力的姿势不敢动弹。
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全是担心。
霍司州眸光微动,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窝,沿着她的腰线上移。
隔着夏天轻薄的布料,能轻易感受到她紧张绷紧的线条。
抬眼看去,漂亮的脸蛋羞红一片,姿势太过吃力摇摇欲坠,干净的小鹿眼带着祈求看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跟等着老师命令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笑意一闪而过,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好奇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微微倾身,薄唇啄吻她鼻尖的小痣,缓缓向下。
陆念呼吸都屏住了,心跳得飞快,快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她想逃走又不敢,眼巴巴任由他施为。
粉玫瑰般的唇瓣,可怜兮兮抿起来,哀求怜爱一样。
霍司州的亲吻很轻也很慢,过了几个呼吸,才终于把那片粉玫瑰含到唇齿间细细品味。
陆念不由轻哼一声,浑身一软卸了力气。
“不,霍总!”
惊呼一声,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他的腰腹有伤,禁不起她这一砸。
霍司州气定神闲,有力的臂膀环住她,轻易将她托高。
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品味着她。
“不……我……”
大脑一片空白,脚趾不自觉蜷缩。
陆念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飘荡在风雨里的小船,晃悠悠想抓住什么,什么也没抓住。
她的眼角沁出泪珠,再次发出自己都脸红的奶哼。
霍司州扬眉,终于肯放过她。
指腹蹭过她唇瓣的湿润,眼底带着薄薄笑意:“确实很甜。”
绯红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像是外面的火烧云飘了过来。
陆念羞得不敢看人。
她明明是说橘子甜。
病房里残存着暧昧火热的气息,陆念趁机起身,避开他的伤处飞快离开病床。
恰好病房门被敲响,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阿年,你在里面吗?”
是薛妈妈。
旖旎的氛围飞快消散,陆念脸上的羞窘消失,换成满脸复杂。
“我在,稍等一下。”
薛巧巧犯了很多错,薛爸爸和薛妈妈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只是普通市井小民,对邻居友善热情还有点八卦,当着心肝儿眼珠护着女儿。
陆家的情况,薛爸爸和薛妈妈没少帮忙搭把手。
或许都是普通小忙,陆念却不能不感念这份恩情。
“霍总,我出去一下。”
“等等。”
钳住她的手腕,在她疑惑看过来时,霍司州淡淡示意:“扣子。”
低头一看,羞窘的红意瞬间染上她的脸。
她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解开,脱离了束胸的委屈,露出诱人的起伏曲线。
充分展示着女性的资本。
背过身飞快把扣子扣好,抬手拍拍红热的脸颊,陆念不敢再停留。
*
不过是一天时间,本来意气风发、到了中年也头发乌黑健壮的薛爸爸和薛妈妈就像是换了个人。
眼眶通红憔悴,陆念甚至看到了几根白发。
“阿年!”
薛妈妈看着她,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出来。
“薛姨,薛叔。”
沉默片刻,怕吵到霍司州休息,陆念引着他们走远些:“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阿年,薛姨没脸见你。”
薛妈妈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看着陆念身上的伤,她愧疚不已:“阿年,我知道巧巧做了很多错事,薛姨替她给你赔不是。”
说着,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阿年,对不起。是巧巧对不起你,巧巧她糊涂啊!”
“薛姨,您这是干嘛?”
陆念吓了一跳,忙闪开试图拉起她:“有话我们好好说,您起来。这样不是折煞我了吗?”
“阿年。”
薛爸爸叹口气,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也跟着跪下来。
眼睛泛红,泄气道:“你就让我们跪着说吧,跪着我们心里好受些。儿女都是债啊……”
两人态度坚决,经营超市经常搬货,力气都很大。
陆念怎么都扶不起来,苦涩又无奈。
只能跟着跪到他们对面,无奈:“薛叔,薛姨,你们这是何必呢?”
何必呢?
薛家父母对视一眼,心底更加酸涩。
从前都是他们帮助陆家,万万没想到自家也有这么凄惨跪在人家脚边的一天。
心情怎么可能不复杂呢?
儿女都是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