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岚的脸都扭曲了。
“我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她忍不住怒道:“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连基本的教养都不顾了是吗?我在霍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景煜是你血缘手足,你亲弟弟,你这么跟我说话,顾忌过兄弟情谊吗?”
她知道,到了这个年纪,霍老爷子其实很看重家庭和睦,一直希望两兄弟能互相照应。
霍司州却没给她面子。
勾唇冷笑:“兄弟?我没有兄弟。”
丝毫不掩饰自己跟霍景煜关系的差劲。
吴岚被噎住,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霍司州懒得再跟她浪费时间,带着几分不耐烦:“想继续做霍夫人,手别伸那么长。”
目光冰冷嘲弄。
吴岚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早就知道,这个继子翅膀硬了,对霍鸣山这个亲生父亲都没多少情份在。
霍鸣山薄情寡义,在外红颜知己无数,根本不会护着她。
她的底气无非是霍景煜。
没能扶持霍景煜上位,她不敢太过分,脸色青白地站在原地。
霍司州没再看她,冷漠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偏头,目光从陆念身上扫过:“跟上。”
吴岚此刻脸色太差,陆念总觉得旁观这一切的自己被彻底记恨上。
不敢多做耽搁,应了声小跑两步,坠在男人身后。
*
黑色迈巴赫等在门口,就几步路的时间,天色陡然暗沉下来。
天空中的云显得有些沉重,压压沉向地面。
“上车。”
听着男人冷淡的声音,陆念迟疑片刻。
疑神疑鬼得四处看了两眼,小声开口:“霍总,算了吧。”
她不知道那张在医院走廊上的照片,是怎么被人拍到的。
大概是留下心理阴影,跟霍司州呆在一起她总忍不住四处看看,生怕再被谁拍到发到网上。
想到那些谩骂,以及霍老爷子的态度,陆念强忍着心头沉闷痛意,硬着头皮道:“您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霍司州冷冷抬眼看她。
目光冰冷,似乎染上三分怒意。
他这样的人顺风顺水,大概很不习惯别人的拒绝。
陆念垂着头,更不敢看他。
“我,我想去医院守夜。”
她解释道:“不顺路。”
大平层那边也不顺路,但她怕自己说了,霍司州反而硬要去那边住。
被人拍到更说不清了。
她不想让霍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些事情忧心。
与其百口莫辩,不如现在就保持距离,免得瓜田李下,叫人误会。
她也没撒谎。
看到网上那些谩骂的时候,她就想去医院了。
这些人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很担心陆爸爸和陆妈妈的安全。
陆爸爸截肢,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陆妈妈刚找回来,精神状态很脆弱,医生说不能受刺激。
想到上次的事情,陆念心里有些焦灼。
“上车。”霍司州冷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霍总,我真的要去医院。”
眉眼间带上几分忧虑,陆念强忍着心底的情绪:“我爸妈那边,我不放心……”
“陆……”
司机张了张嘴,有点拿不准该怎么称呼她。
想了半天,选了个略微生疏却不出错的叫法:“陆部长,你放心。先生早叫人安排您父母住在同一楼层,门口派人守着,闲杂人等进不去。”
陆念一愣,忍不住抬眼看向男人。
霍司州照旧冷着脸,面容平静无波,没有半点反应。
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念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手指用力握紧拳头,轻轻咬住舌尖才没当场掉眼泪。
他早就安排好了。
明明看起来冷漠疏离,遥远得像是挂在天上,却肯纡尊降贵为她处理这样的小事。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感动又纠结。
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哑声道谢:“谢谢霍总。”
看着她含着水光的眼睛,霍司州默了片刻,别开眼轻“嗯”一声。
“已经很麻烦霍总了。”
陆念轻吸口气,下定决心:“就不给您再添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家,霍总慢走。”
她不能再给他抹黑了。
她就像是一块污渍,丢在大街上不起眼,无人在意。
但他高贵华丽,万众瞩目。
落在他身上就变成了醒目的污点,成为别人攻讦他的接口。
想到网上评论,那些人用轻蔑可惜的语气议论他,陆念有点喘不过气。
他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恩将仇报,继续给别人非议他的机会。
她拒绝得坚定,霍司州的眉头皱起。
食指不耐烦敲击表盘,冷冷问她:“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陆念愣住,低头看时间。
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半下午,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天空阴沉,一直黑压压的,反而让她忽略了时间流逝。
“这片区域陌生车辆禁止通行,附近没有出租车。”
霍司州讥诮问:“你怎么回去?大晚上,靠腿走回去?当男人久了,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眼见有一场大雨,路上行人车辆稀少。
她一个柔弱女孩,独自走在外面,就不怕出意外?
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就不害怕碰到坏人吗?
还是说,她宁愿拿生命安全做赌注,也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霍司州神色越发冰冷漆黑,语气刻薄:“陆部长到底是勇气可嘉、毅力非凡,还是蠢?”
陆念张了张嘴,找不到借口。
她只是不想再让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眼见他似乎更加不耐烦,陆念纠结地绞紧手指。
男人忽然拉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
“霍总。”陆念一惊,小鹿眼瞪得滚圆。
不等她说什么,男人霸道弯腰,身上雪松的气息靠近。
陆念有片刻头晕目眩,回过神来身体腾空,整个人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强横塞到后车座上。
动作粗暴,力道却并不粗枝大叶,没有磕碰到半点。
紧接着,他也弯腰进来,“砰”一声甩上车门。
宽阔的后座似乎瞬间逼仄起来,前排的司机看都不敢看,识趣地飞快升起挡板,将车子隔成两个不相干的空间。
陆念不自觉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