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巧“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陆念坐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念……”
她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捂着肚子问：“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陆念下意识起身扶住她，想到她做的事情，脸上表情冷淡下来。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满脸庆幸，薛巧巧抓着她的手眼眶红红：“念念，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念忍不住轻嘲：“我不该生你气吗？”
“我知道错了，念念，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两行眼泪滑落，薛巧巧哽咽：“那时候我太害怕了，你看到我跟霍景煜……而且你之前还跟司州抱在一起……我怕你跟我抢司州，我只是想要个把柄……”
“我没想过让你坐牢，我本想帮你跟司州求饶的。念念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没想过害我？”
陆念只觉得荒唐：“在误会我怀孕的时候，让我吃加了藏红花的鲜花饼不是害我？还是你诬陷我泄露公司机密不是害我？薛巧巧，你让我觉得陌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心里比谁都难过，看着薛巧巧越来越美丽的脸，却觉得有些发冷。
“那个善良热情的巧巧呢？”
眼底含着泪，陆念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我不想的，念念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
薛巧巧哭着说：“求求你念念，别报警。我不能坐牢……我爸妈会气死的。就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念念你忘了吗？没有我，你根本上不了大学。是我，是我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帮你啊！”
陆念心头刺痛：“我说过，上次的事情后，我不欠你了。”
“念念，你真的能这么狠心吗？”
薛巧巧是真的害怕。
她想当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想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霍太太。
她绝不允许自己有坐牢的污点，慌乱道：“不是我，是，是周姐！是她撺掇我，她说不让你离开霍氏，你会抢走司州。我只是太爱司州了……孕妇都是敏感多疑的，念念，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她抓着陆念的手，干脆在病床上跪下：“念念我给你跪下，你原谅我好不好？就算不看我们的感情，你想想我爸妈！他们这么照顾陆叔叔陆阿姨，念念……你真的忍心吗？我会毁了的。”
陆念居高临下看着她，心里难过痛苦。
原来她也会害怕被毁掉。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会不会毁掉她吗？
“念念，我肚子里还有司州的孩子。宝宝不能有个坐牢的妈妈……”
薛巧巧着急哭诉：“你这不是没事吗？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没事，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吗？”
陆念觉得好笑。
她想狠狠嘲笑，甚至想骂薛巧巧。
可对上这张痛哭流涕的脸，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定格在高考那年。
那时候薛巧巧还没整容，还青涩的脸颊饱满，笑起来眼睛眯起，把一摞钱塞在她的手上。
高兴地说：“念念，我跟我爸妈借到钱了，你能上学啦！我厉害吧？”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那一刻就好了。
轻轻闭上眼睛，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这副模样。
“最后一次。”
陆念说：“我没有原谅你，只是不追究你。就当……我们最后一点情分。”
“念念！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薛巧巧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那，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司州？”
她想起霍司州发怒时冷漠的双眼，就不自觉害怕。
陆念沉默片刻，闷闷应了声：“我会跟霍总说清楚的。”
*
霍司州正在看监控画面。
反复播放薛巧巧从门口走到陆念工位上那一幕，黑沉的眼眸里若有所思。
“霍总。”
陆念莫名有点口干：“监控，有什么不对吗？”
掀起眼睑，霍司州淡淡开口：“没有。”
那他为什么一直在看？
陆念疑惑。
食指轻敲桌面，霍司州没有解释。
他莫名有些在意，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视。
反复观看却没能抓住闪过的灵光，心里不由有些烦躁：“考虑好了吗？”
“嗯。”
陆念低头：“我……不计较了。”
“不计较？”
霍司州轻嗤：“你倒是心胸宽广，有容乃大。”
陆念不知道怎么听出点嘲讽意味来，绞住手指，忍不住反问：“我计较，霍总就会真的把她送进监狱吗？”
薛巧巧是他未来妻子，他真的能那么冷酷无情？
说什么公是公，私是私。
面对心爱的人，他还能那样铁面无私吗？
如果能，他们就该在警局里见面，而不是特意把人叫到公司。
陆念恍然想，也许他就在等她主动说不计较。
幸亏她还算识相。
不，也许她还是不够识相。
问这个问题，在等他什么答案呢？
自嘲抿唇，陆念想，她真是蠢，连揣摩上司心意都做不好，怪不得被他从生活助理的职位上撸了下来。
霍司州蹙眉。
他想说什么，门被敲响。
白江与站在门口，低声：“霍总，霍先生电话。”
陆念识趣地主动告退。
霍司州拧眉，终究没说什么。
脸色冷凝地接过电话，不知道听那边说了什么，神色更冷：“知道了。”
挂断电话，白江与觑他的表情：“霍总，薛小姐那边……”
“我亲自去。”
捏了捏眉心，心情越发焦躁。
冷厉的目光从屏幕上扫过，男人倏然挺直了肩背，目光沁冷：“不对。”
什么不对？
白江与也看一眼监控，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纳闷道：“是监控有问题吗？我这就去查。”
“不。”
霍司州神色淡淡，看着监控上薛巧巧的身影，神情莫测：“她走路的姿势不对。”
上次他仔细反复看监控，还是调查7号晚上那个女人的时候。
监控里，女人回陆念所居住的老旧居民区，上楼时的身影被他反复看了数遍。
跟这段监控里薛巧巧的走路姿势，几乎完全不同。
反而——
霍司州目光沉了沉，冷冷想，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