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老人的出现,让凌姚有点懵。
难不成,是西兰的亲人?
不对,西兰的亲人不就是春巴姑姑吗?
疑问中,凌姚将所有的画纸全部摊开在了床铺上,并根据画面上刘畅的年岁,大概进行了顺序上的整理。
第一幅:
几个人的肖像画,微妙的是,唯独没有当时的村长,反而多了一个陌生老人。
第二幅:
众人簇拥在阿密妈妈神庙门口,由村子的一些长者将一个婴儿捧了出来。
婴儿的脖子上挂着忠诚玉佩,身边还有一只年幼的五黑犬幼崽酣睡着。
第三幅:
年幼的刘畅,被年纪稍长的洛雨扛在肩膀上,身边的那只五黑犬也逐渐长大了一些,两人一狗在森林当中采摘着草药,看上去非常开心和幸福。
第四幅:
此时的刘畅应该有了十二三岁的年纪,他身边的五黑犬也明显苍老了很多。
族民们或是坐着或是瘫在地上,一个个骨瘦嶙峋,浑身长着毒疮,似乎非常痛苦。
在他们的周遭,更是飘散着绿色的浓雾。
这和不归林当中的绿色疫毒非常相似!
第五幅:
刘畅穿着土家族隆重的礼服,抱着五黑犬,和同样年幼的西兰跪在庙宇当中。
此时,庙宇里依旧还是阿密妈妈的神像。
他们诚心叩拜,五黑犬的身上更是包裹着一团光芒,而且苍老的它也重新变得年轻。
看到这里,凌姚大概还是明白的。
因为这五幅图上叙述的内容,在二代村长的口中也陈述过。
尤其是第五幅,显然就是吉祥得到了阿密妈妈的赐福,成为了神犬。
然后,神犬所过之处,族民们的疫病就纷纷康复。
紧接着,按照二代村长所说,族民们也是在此刻开始,将活生生的神犬吉祥,看得比虚无缥缈的阿密妈妈来得重要。
所以,逐渐就有了天狗使者的说法,也有了初步的天狗信仰。
再然后,就是在张辰的推波助澜下,逐渐恶变成了犬神信仰,成了一种恐怖的信仰方法。
只是……
凌姚不由皱了皱眉,看向了第六幅画。
果不其然,第六幅画上,族民们对抱着吉祥神犬的刘畅、西兰感恩戴德。
第七幅:
族民们开始自发的雕刻吉祥神犬的雕像,就如同各地供奉的土地神一样,虽然体积做的很小,却被埋入了整个玉犬寨四周。
几乎挨家挨户的门口,都会放上一些供品在这些雕像前。
不过,从图画上来看,这些天狗的雕像非常和善可爱,就和吉祥五黑犬一样,吐舌头的时候好像在笑一样,十分有灵气。
看到这里,凌姚心中的困惑越发得多了。
因为在村长第一时间讲解斗篷内容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屠宰场。
所有的内容,也是她在回来之后,由宁丰解释的。
当时情况匆忙,也来不及思考什么。
可现在回过神来,凌姚却隐隐发现了一个问题,也是众人产生的误区。
的确,对比虚无缥缈的阿密妈妈,立刻将疾病治好的吉祥神犬,给当时濒临死亡的人的感官肯定是非常强烈的。
因此,有人信奉神犬,这也是必然。
问题就在于其中的因果关系。
既然神犬的力量是阿密妈妈赐予,族民们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情!
换句话说,吉祥神犬更像是阿密妈妈帮助族民的一种媒介。
明明力量源头就在那里,明明神犬的存在,已经证明了阿密妈妈的存在。
那么……为何大量的信仰和精神,都会放在一个媒介的身上?
只要稍微清醒些的人,就应该理解这其中的差异!
带着疑惑,凌姚继续看了下去。
第八幅:
众人开始忽略阿密妈妈,而是对着侧屋当中的天狗雕像诚信祈求。
而在画中,庙宇的庭院内是有一棵树的。
这棵树上挂满了各种族民的心愿,那密密麻麻的祈愿木牌、五色绳索等等,哪怕是在画上,都让凌姚感觉这愿望的数量当真庞大。
第九幅:
大树开始枯萎。
那些雕刻着众人心愿的木牌掉落在地上,沾染了许多污秽。
族民们站在神庙主屋前,将刘畅、西兰和神犬堵在了那里,一个个面容凶恶,似乎在指责什么。
哪怕是有洛雨和春巴姑姑护着,似乎也不能阻止暴怒的族民。
而此时,画中的吉祥神犬,竟然又变成了没有得到神力赐福之前的衰老状态。
第十幅:
主屋当中走出来一个老人,而这个老人正是肖像画当中的那一位。
从外貌到神态,他没有二代村长看着慈祥,也没有张辰伪装的村长那么有威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爷子。
可是当他站在那里,阻止了族民,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玉佩的时候,凌姚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对!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个时候是二代村长管理村寨的时期。
但这个陌生老人胸口佩戴着祖先佩……
二代村长是假的?
可若是假的,他又何必指出还魂药的存在,更是指点众人如何找寻还魂花!
“不对劲啊……”凌姚脸色阴沉。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教父喊过来。
可回想教父刚才的行为,凌姚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在调查局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教父的举动不太寻常。
不管是迪芙斯死亡的时候,他的面无表情。
还是刚才看到那本册子的狂热和贪欲。
“罢了!”
凌姚快速将人皮画都收到了盒子里,然后发动了自己的诡异能力。
霎时间,一匹矮脚马出现在凌姚面前。
那矮脚马半身骷髅,半身血肉,身上还套着复古的甲胄,看上去就像是迷你版的战马。
凌姚将盒子递了上去:“乖,送给宁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诡战马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房中。
旋即,凌姚起身取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就在快要发送的时候
“凌姚!”教父的声音在门口突兀响起。
凌姚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着教父就站在门口,正盯着他。
怎么回事?
教父什么时候过来的?
连气息和脚步声都没有?
心中疑惑,凌姚不由道:“教父,你有什么发现吗?”
教父摇摇头:
“没什么。”
“不过,我在这坑洞当中看到了通往深处的隧道,或许连接着屠宰场也说不定。”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凌姚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坑洞之后,便开始朝着深处继续走。
可走了一段时间后,看着四周的设施,凌姚却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因为,如果这个坑洞本身是落花洞女安排人手开凿,并专门给刘畅准备的,她的人手从哪里来呢?
根据宁丰的情报,落花洞女在望月村自我沉睡了一段时间,她显然是没时间的。
赶尸人张三,绞脸婆严七七,也是最近才从诡异禁区当中诞生的。
所以,如果这个坑洞是落花洞女制造的,她应该有一个这些年一直在村寨当中的亲信,暗中指挥着这件事情。
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个人不存在!
其次,这个坑洞当中的生活设施,品质上完全不亚于外界的玉犬寨。
一个坑洞而已,何必做这么复杂。
还有那么多吊脚楼。
甚至,现在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些挖出的地下水潭和一些人为在这里培育的田地。
这些布置,怎么越看越觉得,好像是有一批人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凌姚瞳孔一缩。
生活一段时间?
是了!
一般村寨遇到瘟疫之类的,必然是要隔离的!
更不用说是在这玉犬寨当中爆发的传染病毒了!
所以……这里是给患病者居住的?
而且,西兰或者刘畅,极有可能也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凌姚取出手机,准备拨打宁丰的电话。
身后,教父忽然开口了:
“凌姚,说起来,你在现实世界和宁丰他们的关系很好。”
“而且,你还参加了他们举办的队内宴会,是吗?”
凌姚脚步一停,有些疑惑地转身看着他:
“不错。”
“教父,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教父没开口,眼神却变得认真了起来。
凌姚皱了皱眉:
“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会背叛不落之城?”
教父依旧没开口。
凌姚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今天也跟你兜个底。”
“我对宁丰更多是一些欣赏,尤其是他不久前在调查局为死去的孩子们伸张正义,这让我觉得这个少年是可造之材。”
“不过真论交情,俗民同盟里的苍泽,才是我真正的挚友。”
“但这些不重要,因为那是现实世界,这里是俱乐部。”
“如今国家没了,世界格局也变了,血统、种族、民俗文化全部混杂了。”
“我既然加入了不落之城,自然就会以不落之城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宁丰的确有拉拢我的意思,但是被我拒绝了。”
“不管是从我自身出发,还是从我培养的子时之女出发,在不落之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凌姚的眼神很坚定。
教父盯着凌姚看了很久,终于笑了,也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凌姚表情古怪:
“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
“行了,赶紧走吧。”
说着,凌姚转过身,故意抱在怀中的双手却已经暗自攥紧成了拳头。
身后,教父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
“不,凌姚,你不懂。”
“不是我不对劲。”
“而是你的立场,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