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舟看着他又回了梅敬之的套房,嘴角无声的勾了勾。

    梅亦衡没有留在程知鸢那儿过夜,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还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忽然,他的眼底又重新燃起亮光,闪烁着希望的火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差关系,这晚,程知鸢毫无睡意,都凌晨一点多了,她仍旧坐在书桌前,修改自己的论文。

    要写好一篇论文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次的论文,她光准备准备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经过徐青野的指点后,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要重新找到足够的论证来证明她的观点。

    正专注,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在国内,目前还没两个人知道程知鸢的身份,她住的又是六星级的酒店,安保措施得当,所以,晚上程知鸢就将门口守着的保镖都撤了,让他们去休息。

    刚开始,那“咚咚”的敲门声并不明显,程知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微微一怔,静心听了几秒,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她继续专注的修改论文。

    “咚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又继续传来,程知鸢敲击键盘的动作再次停下。

    住在离大门口最近的保镖室的林听也听到了动静,她迅速穿上衣服去查看情况。

    透过大门上的可视猫眼,她一眼看到贺瑾舟一手抚着胃部的位置,一手撑在大门上,埋着头,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布满痛苦神色。

    她眉头微皱,赶紧去向程知鸢汇报情况。

    “小姐,是贺总,看他样子,应该是胃病犯了,很不舒服,在外面敲门。”

    贺瑾舟的胃病犯了吗?

    程知鸢有一瞬的凝神。

    贺瑾舟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患上的胃病。

    他嘴巴挑,素来吃不惯白人饭,国外的中餐也很不地道,不合他的胃口。

    所以在国外读书六年,他患上了严重的胃病。

    不过,她通晓各类药理,两个人在一起的三年,每一餐都不动声色,却十分精心的呵护着他的胃,让他的胃病在没有吃药只是食疗的情况,一年之内痊愈。

    后来两年,他胃病再没犯过。

    她离开一年,功亏一篑,他的胃病又犯了。

    “不用理他。”淡淡的,她吩咐一句。

    她不欠贺瑾舟的。

    贺瑾舟但凡有半点儿自知之明和羞耻之心,都应该清楚,这种时候,不应该再来烦她。

    林听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一声“是”,转身出去。

    不过,她却并没有去睡觉,而是就站在大门前,通过可视猫眼,盯着外面贺瑾舟的情况。

    程知鸢和贺瑾舟的过去,她并不清楚,所以,不可能知道以前的贺瑾舟有多么的混账。

    只觉得现在的贺瑾舟挺可怜。

    岂不知正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从下午到现在,他在外面已经守了七八个钟了,不吃不喝的,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可程知鸢一丝都没有心软过。

    门外,贺瑾舟死死的摁着好像有螺旋刀在里面不停搅拌的胃部,痛的整个人摇摇欲坠,哪怕撑着门板,也几乎要站不稳。

    他知道,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敲门声,只是不想开门而已。

    回想过去程知鸢对自己点滴的呵护,她为他做的每一道养胃的早餐,准备的每一道养胃的菜,他就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可笑。

    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恨透了自己。

    如果他死了,程知鸢会不会多看一眼自己?

    可他舍不得死啊!

    他要是死了,怎么求得程知鸢的原谅?怎么还能看到她对他露出温柔又依恋的笑容?

    胃部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他冷汗几乎湿透了衬衫。

    “咚咚——”

    他虚弱至极,用尽全身的力气又一次去砸了砸门,“鸢鸢,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咚!”

    就在他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他再也站不稳,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里面的林听看到他倒下,赶紧又去向程知鸢汇报。

    程知鸢闭了闭眼,吩咐,“他住03套房,你去把他的人叫来,把他带走。”

    林听点头,赶紧去照办。

    可她去摁了半天门铃,03套房也没有人反应。

    程知鸢似乎已经料到了。

    她从书房出去,透过半敞开的套房大门,看着倒在她的门前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般,额头的发丝一缕缕被冷汗打湿了的贺瑾舟,眼底的神色,并没有什么起伏。

    她只是走到起居室的矮几前,拿起座机,拨通了套房管家的电话。

    “03套房的贺总在我的房门口晕倒了,麻烦你们安排人送他去医院。”

    话落,她挂断了电话,并让林听关上了大门。

    她几乎改了一夜的论文,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眯了会儿。

    不过,却没影响她的精神。

    洗漱完换了衣服,化了个淡妆,她去跟梅家父子二个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他们三个一起出发去鑫瑞。

    今天,身后的梅家父子,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

    鑫瑞办公大楼。

    才早上八点,平常几乎下午才来,或者每天来公司打个照面就走,又或者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都难得出现在鑫瑞一次的董事,今天早早就来到了鑫瑞的办公大楼。

    不为别的。

    因为昨天晚上,盛铭的秘书一个个通知他们,今天上午九点,大老板在公司第一会议室召开全体董事会议,请他们务必准时到场。

    无法到场的,可以线上参与。

    一众董事听说今天新的大老板要来,个个即惊讶又兴奋。

    因为他们内部早就传开了,鑫瑞新的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投资界巨佬梅家父子。

    要知道,梅家父子做人极其低调,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更不接受任何媒体电视台的采访,能和他们父子面对面一睹他们父子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而他们就是鑫瑞一个小小的董事,能见梅家父子一面,那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更何况,是跟梅家父子一起在一会议室里开会。

    那更是荣幸中的荣幸啊,谁会缺席,谁会迟到?

    傻子或者是不想混的,才会缺席迟到。

    当然,大家也猜到了,梅家父子这次之所以亲自露面,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新药临床实验吃死人的事。

    事情过去了整整四天了,媒体已经把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可盛铭却一直不急不燥的,也不采取任何的补救或者打压措施,任由事态闹的越来越严重,简直毫无作为。

    想必梅家父子这次来,就是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也不知道,盛铭会不会被拿来开刀处置。

    早早的,大家就聚集到了第一会议室,兴致嗷嗷,议论纷纷,等着看好戏。

    反正他们这些小董事,又没有决策权,开除谁处置谁,对他们的利益影响都不大。

    到早上八点半的时候,除了宋家父子三人,还有最大的老板梅家父子,大家就都到了。

    宋家现在虽然已经失去了鑫瑞的决策权,可宋泊安、宋逾白、宋以檀他们三个,仍旧是鑫瑞的董事,他们父子三个手上的持股,是占第二的。

    等过了八点半,他们父子三个都还不到,大家就开始猜测,他们三个会不会出席了?

    “他们不来,完全不把梅家父子放在眼里?怎么可能,除非以后宋家不想做生意了。”

    有董事说他们父子三人可能不来了,毕竟宋家在鑫瑞当家作主惯了,现在突然变成了老二,心里不舒服,不来也正常。

    但绝大部分董事觉得,他们父子三肯定会来。

    “人家现在跟贺家强强联姻,比起从前,底气更足了,不把梅家父子放在眼里,也正常。”又有董事说。

    他们这些小董事,完全还不知道宋家现在是一副什么糟粕样。

    如今的宋家,表面虽然还算风光,可内里,基本都快要掏空了。

    “贺宋两家强强联姻又怎样,他们两家加起来,资产也不能跟梅家比啊,谁不知道这十几二十年来,梅家父子光投资的企业,就不计其数,毫不夸张的说,十个贺家和宋家,也未必能比得过梅家。”

    有位持股稍微多点儿的董事语气相当肯定地说。

    其他的董事表示有点儿不信。

    毕竟,大家都只知道,梅家父子超级无敌有钱,投资十有九赢,可到底多有钱,目前为止,没人知道。

    正当大家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宋家父子三个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大家注意到他们,纷纷噤声,脸上多数露出奉承讨好的笑来。

    有些甚至是满脸谄媚的迎上去,叽里呱啦的对着他们父子三个马屁一顿乱拍。

    毕竟现在贺宋两家联姻,不了解实情的人都以为,宋家比以前更强了。

    宋家父子三个对某些董事的阿谀奉承还是很受用,特别是这次的新药临床实验事件,完全是按照他们宋家的预期来发展的,让宋泊安心情大好,人也就飘了。

    他一飘,不自觉的就坐到了以前他常坐的那个董事局主席,也就是董事长的位置上去了。

    还是宋以檀提醒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