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善信和贺瑾舟从梅家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有两辆黑色的库里南从不远处的马路开了过去。
两辆库里南缓缓开向了梅家别墅侧后方的那栋别墅前。
贺瑾舟目光追随着那两辆库里南,一直到车子停下,车门拉开,后座上的人从车上下来。
他视力好,一眼就认出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是梅亦衡。
几乎是一刹那,他的心脏飚到了嗓子眼。
程知鸢。
程知鸢就在那栋别墅里。
现在,此刻,程知鸢一定就在那栋别墅里。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梅亦衡下车后,就径直往别墅里走去了。
脚下的步子完全不受控制,贺瑾舟转身抬腿就要朝那边走过去。
但步子才迈开,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贺善信拦住了。
“瑾舟,听话,别去了,知鸢未必就在里面,就算在,她也一定不会见你的。”贺善信皱着苍老的眉头,声音疲惫的劝道。
“爸……”
贺瑾舟颤声望向贺善信,慢慢逼红了眼。
贺善信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该回家了。”
贺瑾舟死死咬着后牙槽,闭上了双眼。
半响,他睁开眼,轻轻答应了一个“好”字。
转身的时候,却还是不舍的又沉沉看了一眼程知鸢住的那栋别墅,这才上车。
其实,很早很早,早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程知鸢。
只是那时候,程知鸢和他大哥贺书砚走的近,关系好,他吃醋,嫉妒,所以故意从来不给程知鸢好脸色。
她时不时在心里告诫自己,程知鸢根本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他喜欢,更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和精力。
慢慢的,他对程知鸢的冷漠和偏见,就成了一种习惯。
他早就该很清楚,不是程知鸢不好。
而是他,懦弱狭隘又傲慢,胡思乱想,不敢去爱,更不敢将自己的真心扒开给程知鸢看。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再做那个懦弱的男人。
……
程知鸢得知贺家父子回江洲前来见了梅敬之的消息时,正在家里做产后康复训练。
有专业的产后康复团队的陪伴,再加上够年轻,身体素质原本也不错,她产后恢复的很快。
梅亦衡来了之后,见她在做康复训练就没打扰她,开心的陪着安安和宁宁玩。
两个小家伙真的是一天一个样,才出生半个月,就和刚抱出产房时的婴孩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如今两个小家伙白白嫩嫩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喜欢,每次叶秋来看着安安和宁宁,脸上的笑容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等程知鸢做完了康复训练,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差不多困了,由育婴师抱着回房间去睡觉。
“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他,程知鸢好心情地问。
梅亦衡出门了几天,事情处理完,就马不停蹄的飞回来了。
“刚刚。”他笑着答。
是的,他回来,没进自己家门,就先来程知鸢这儿了,还给两个小家伙带了礼物。
程知鸢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笑着给他倒了杯茶,“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梅亦衡在她的对面坐下,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盛铭已经上任鑫瑞药业的执行总裁,不过,鑫瑞的一帮老家伙完全不配合他的工作。”
众所周之,梅家父子的投资遍布全球,投资之多,根本数不过来。
虽然投资众多,可真正由梅家父子绝对控股的企业却是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时候,他们是炒各种期货,像货币石油黄金,以及各种大型的矿产资源之类的。
或者做天使投资人,投资他们看好的个人及企业,占据企业一部分股份,躺着分红赚钱。
至于企业的管理运营,他们一概不操心不过问。
鑫瑞药业是其中极少数一家由他们绝对控股的企业之一。
“盛铭这样跟你说的?”
程知鸢问,两个人相当默契,都绝口不提贺家父子拜访梅敬之的事。
盛铭就是上次梅亦衡从纽约华尔街请去京北鑫瑞药业坐镇的专业经理人。
盛铭的管理和决策能力,是众所周知的,不然当初不会梅亦衡和她都毫无异议的花高价钱请他去鑫瑞坐镇。
如果连盛铭都控诉,鑫瑞的一帮老家伙不配合他的工作,那可见他在鑫瑞的工作确实是开展的不顺利。
梅亦衡笑着摇了下头,“那倒没有,我从别人那听说的,但我昨天跟盛铭通过电话,他如今在鑫瑞,确实是有点儿寸步难行。”
程知鸢明了的点头,“既然这样,那就杀鸡儆猴,先拿最倚老卖老的那个开刀。”
“开除?”梅亦衡问。
程知鸢微笑摇头,“据我所知,鑫瑞很多中层管理以上的人员,都是干了几十年的,十有八九也都接近退休年龄了,现在开除他们,按照劳动法赔偿他们一大笔,不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让他们得偿所愿。”
“那你的意思是……?”梅亦问笑着问。
其实,程知鸢的想法他已经知道了,只是要确认一下。
“他们要是不配合执行盛铭的决定,就直接降薪降职,安排到生产一线去,或者安排出去跑跑业务。”程知鸢说。
梅亦衡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我猜,那么多人不配合盛铭的工作,大多也是受宋家父子怂恿,以为宋家还是他们背后的靠山。”程知鸢又说。
“这倒是,宋逾白现在虽然是鑫瑞的副总,但比盛铭的号召能力可强多了。”梅亦衡点头赞同。
鑫瑞一直是宋氏的根基,从成立到他们买下鑫瑞51%的股份前,一直被宋家人牢牢掌控着。
现在一夜之间,宋家突然就在鑫瑞失去了话语权,宋家父子,多少有些不甘心。
这是人之常情。
程知鸢喝了口茶,放下茶盏,看着梅亦衡又道,“不如你先找机会,敲打敲打宋家父子,还是不行的话,就召开董事会议,撤掉宋家父子在鑫瑞的一切实权。”
她相信,在企业管理方面,梅亦衡比她有经验有发言权的多。
所以,她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梅亦衡点头,目光灼亮,格外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程知鸢道,“鸢鸢,一直以来我都非常佩服你的魄力,外界都说,我和我爸是投资界从未有过的神话,岂不知,程奶奶和你才是那个缔造神话的人。”
程知鸢摇头,“财富从来都不是我的后盾,你和梅叔叔才是。”
她和梅家父子之间,没有谁成就了谁,而是相互成就。
她和梅家父子,才是永远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
听到程知鸢对自己如此肯定的话,梅亦衡看着她的目光,愈发亮了起来,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
程知鸢察觉,低头一笑,转移话题,“听妍妍明天回来,初次见面,你给点建议,我要送她什么礼物好?”
梅亦衡的亲妹妹梅知妍,才满18岁不久,目前在伦|敦念大学。
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梅知妍回来跟家人一起过年。
虽然程知鸢和梅知妍早就知道彼此,不过,因为程知鸢和梅家人关系的特殊性,两个人却还从来没有见过面。
梅亦衡笑笑,“这丫头从小到大,什么都没缺过,你不用那么宠着她。”
“妍妍是你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肯定是要宠着的。”程知鸢不自觉嗔他一眼,“不提建议就算了,我自己想。”
梅亦衡不错眼地看着她,刚刚她那不自觉的娇嗔一眼,不知道有多么的妩媚娇柔,仿佛带着电般。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窜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酥麻。
放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微微握紧,指尖捻了捻,又松开,他低头勾起唇角,真心提议,“妍妍是个小吃货,最喜欢的就是吃了,你要能陪着她吃吃喝喝,她肯定最喜欢。”
“是嘛!”
程知鸢闻言,双眼顿时也亮了起来,“你这样说,我更期待见到妍妍了。”
“怎么,你也是个小吃货?”再抬头看向她的时候,梅亦衡的双眸里,是化作一潭水般的温柔。
程知鸢却毫无察觉,瞪了瞪眼,“我难道不像?”
她是真的很爱吃,也喜欢自己研究,自己动手做。
只不过现在比起自己下厨这件事情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而已,所以几乎不怎么进厨房了。
梅亦衡看着她,似乎还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才认同的点头,“你这样说,倒还真的挺像。”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期货。
最近日元贬值厉害,程知鸢打算拿出100亿美金来抄底日元。
100亿美金,这个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但梅亦衡跟她想法挺一致的。
两个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聊到了日落西山,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虽然梅家就在隔壁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梅亦衡回家吃饭也不耽误事,但过去半年来,梅亦衡在程知鸢这儿吃饭的次数可比在自己家吃的要多。
厨师很自觉的就做了他的那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