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端茶进来的丫鬟叫梨花。

    茶水房里有四五个丫鬟负责,今日负责当值的丫鬟本不是梨花,是王侧妃身边心腹嬷嬷的远房亲戚。

    谢巧玉找了个借口支走了那个丫鬟,让梨花用她给的一套茶盏去前厅上茶。

    没错。

    土三七粉是谢巧玉的,是出嫁前她从母亲的私库房里翻找到的。

    听说是母亲用来对付父亲那些姨娘的,她便带到了安郡王府。

    她吩咐丫鬟将叶氏,叶崇扬,王侧妃三人的茶盏上全都涂了三七粉。

    唯独顾楠的茶盏没有涂。

    若叶氏,叶崇扬与王侧妃同时毒发身亡,顾楠却什么事都没有,那么顾楠将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只要梨花在事后咬定一切都是顾楠吩咐的,是顾楠让她涂的三七粉。

    那么顾楠就必然会背上毒杀亲母,庶母和兄长的罪名,成为千夫所指的千古罪人。

    如此一来,既能除掉了一心磋磨她的婆婆王侧妃,从此她就成为安郡王府的女主人。

    又能陷害顾楠,为谢家人报仇,出一口恶气,实在是一举两得。

    谢巧玉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拍手称赞。

    只要梨花指证了顾楠,顾楠今天就完了。

    一想到那种情形,她就忍不住想大笑三声,看着顾楠的目光浮现一抹恶意的畅快。

    顾楠你就等着身败名裂,成为罪人吧。

    梨花是被两个护卫押进来的,进门就跪了下来。

    谢巧玉压下已经涌到嗓子眼的笑意,听叶崇扬审问梨花。

    “今日的茶水是你准备的?”

    梨花点头,“是。”

    叶崇扬脸话音一转,“那茶盏里的毒也是你下的了?”

    梨花一脸茫然。

    “什么毒?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叶崇扬脸色陡然一沉。

    “你不知道?今日的茶水是你冲的,也是你来前厅上的茶。

    中间不曾让他人碰过,如今茶盏上被人涂了毒,不是你做的又是谁?

    我劝你最好老实把你背后的主子招来,毒杀主子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梨花连忙摆手,一脸惊慌地看向谢巧玉。

    谢巧玉心道这丫头演技不错,一边暗暗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直接指证顾楠吧。

    眼睛刚挤到一半,就听到梨花惊慌失措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毒,今日的茶盏是世子侧妃亲自准备的,也是她交给奴婢的。”

    谢巧玉挤到一半的眼睛倏然瞪圆,面颊抽搐,整个人看起来滑稽极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梨花接着道:“世子侧妃吩咐奴婢用她准备的茶盏上茶,事成之后再将一切都推到清河县主身上。

    世子侧妃还给了奴婢一百两银票,并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然后将奴婢提成茶水房的管事。”

    谢巧玉脸色大变,跳起来失声尖叫。

    “贱婢,你胡说,你竟然敢污蔑我。”

    她死死瞪着梨花,眼底满是杀意。

    贱婢竟然敢骗她,说好的反咬顾楠,却成了反咬她!

    梨花摇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奴婢不得好死。”

    梨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叶崇扬。

    叶崇扬扫了一眼,将银票递给了萧逸。

    “这银票是你存的,你不会不认识吧?”

    萧逸一把夺过银票,仔细看了一番,倏然转头看向谢巧玉,目光阴狠。

    “真的是你?”

    谢巧玉吓得连连后跳,摇头否认。

    “不是我,世子你别听这贱婢胡说,我要是真下毒,也只会毒杀顾楠她们,怎么可能会对婆婆下毒?”

    萧逸想起谢家与顾楠之间的恩怨,眼中疑虑打消。

    梨花对着叶崇扬和顾楠磕了个头。

    “奴婢的老子娘出身叶家,自幼便教导奴婢做事要忠于主子,不可做任何都对不起主子的事。

    世子侧妃找到奴婢做这件事时,奴婢担心若是拒绝,她会另寻别人,反而害了主子。

    所以奴婢便假意答应了她的条件,但进前厅之前,奴婢已经悄悄将郡王妃,大公子和县主的茶盏重新换过了。”

    萧逸额头青筋跳了跳,“你只换掉了三个茶盏?”

    梨花点头,“这套黑釉兔毫茶盏只剩下了七个,奴婢只找出三个替换的,便换掉了郡王妃,大公子和县主的,没换侧妃的茶盏。”

    顿了顿,接着说:“毕竟侧妃可是世子侧妃的婆婆啊,世子侧妃应该不会给自己婆婆下毒吧?”

    话音一落,厅内一片安静。

    若梨花所说属实,只有王侧妃的茶盏没被换,茶盏又是谢巧玉提供的,那下毒的便只能是谢巧玉了。

    王侧妃气得脸都哆嗦了,想抬起手指着谢巧玉质问,无奈手上一点力气没有。

    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愤怒,“我就说茶盏的颜色怎么不对,上茶的人也不对,我明明.....

    谢氏,是你....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萧逸一把扯住谢巧玉的衣襟,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说实话!”

    谢巧玉一边推他,一边尖叫。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这个贱婢在胡说。”

    梨花:“奴婢没有胡说,被换掉的茶盏如今都被收在了茶水房的柜子里。”

    叶崇扬看向于大人。

    于大人会意,“本官亲自带人去茶水房找。”

    很快,于大人就带了三个茶盏回来交给了太医。

    太医检查后确认,“上面的确都涂了三七粉,与侧妃茶盏里的一样。”

    谢巧玉脸色苍白,“那也可能是你们伙同这贱婢做了个套来陷害我。”

    叶崇扬冷笑,“我们陷害你?我们今日进门后直接来了前厅,压根没进过内宅,更没进过茶水房。

    怎么可能会指使丫鬟来陷害你?倒是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你可敢让人去搜你的院子?可敢让人审问你身边的人?”

    谢巧玉脸色一变。

    她当然不敢。

    叶崇扬冷笑,“怎么?心虚了?”

    谢巧玉咬着牙,期期艾艾看向萧逸。

    “世子你不要被他们骗了,顾楠他们就是想故意破坏我们,他们就是想回来抢夺你世子位置的。”

    她低声哀求萧逸,“咱们家自己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说,但不能被外人蒙骗了啊。”

    萧逸神色一凛,眼中的迟疑逐渐散去。

    巧玉说得对,叶崇扬他们本就居心不良。

    他转头看向安郡王,“父亲,这定然是他们设计好的圈套,毒害母妃,嫁祸给巧玉。”

    “世子此话差矣。”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于大人开口打断了萧逸的话,“按照审案规定,此刻有人证指证世子侧妃,接下来应当询问世子侧妃以及她身边的丫鬟。

    本官既然代表大理寺在这里,就不能任由世子侧妃否认两句就算了。”

    萧逸攥了攥拳头,神色阴沉。

    “父亲?”

    安郡王脸色比他的还阴,却也不敢说不让于大人往下追查的话。

    于大人摸了摸胡须,对叶崇扬道:“本官建议大公子从世子侧妃身边的丫鬟仆妇开始调查。

    可以将世子侧妃身边的下人都叫过来问话,发现有疑虑的,本官可以让大理寺的官吏直接施以杖刑。”

    话音未落,谢巧玉身后的丫鬟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奴婢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