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素月在厨房里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只做了一道菜。

    海生望着食盒里的菜,一脸怀疑。

    一碗米饭,一盅三鲜豆腐汤。

    “这......这也太简单了吧?你怎么能给王爷就吃这个?”

    素月晃了晃手里的小本本。

    “他这不吃那不吃,我翻遍了小本本,唯独能吃的就是豆腐,鸡蛋。

    能做出这一道菜,我都已经很佩服自己了,你快去送饭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海生提着食盒犹犹豫豫。

    “可是这也太简单了些,王爷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饭菜。”

    “你们以前都给他做什么?”

    “最....最少也是两荤两素,四菜一汤。”

    素月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呢?他吃了吗?”

    海生犹如被戳破的皮球,瞬间瘪了。

    “没有。”

    素月两手一摊,“所以做那么多也没用,纯属浪费,纵然是王府也不能这么浪费,对吧?”

    海生挠挠头,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钱叔笑呵呵扯着他离开。

    “有你没闻到吗?这豆腐汤闻起来又香又鲜,比咱们胡乱对付做的好多了。

    人做饭就已经很好了,要啥四菜一汤啊?”

    海生提着食盒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钱叔,你说王爷不会因为只做一个汤就发......发脾气吧?”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钱叔推着海生往外走去。

    “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送,要是王爷发脾气,你比我跑得快,让我先挡着点。”

    两人心惊担颤地提着食盒进了萧恪的院子。

    和往常一样,先敲门,进去后发现王爷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发呆。

    海生轻手轻脚进门,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才蹑手蹑脚退到门外。

    然后两人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同时做出起跑的架势,只等着里面动静不对,拔腿就跑。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里面毫无动静。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钱叔起跑的脚都麻了,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海生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见他家王爷背着手仍旧站在窗前,仿佛一动未动过。

    但眼尖的他却发现桌上的三鲜豆腐汤的盖掀开过了。

    这是吃过了?

    海生像做贼似的,踮着脚尖进去了。

    过了片刻,提着食盒如幽魂一般晃了出来。

    一出门抓着钱叔就往外跑,跑到门外才松开手,然后打开食盒给钱叔看。

    钱叔惊得眼睛都圆了,使劲揉了揉眼。

    “我没看错吧?王爷....王爷他喝了半盅汤?”

    海生一脸严肃。

    “钱叔相信自己,你还没老眼昏花到办不清楚,所以......”

    钱叔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跳起来往厨房飞奔。

    两人心里此刻都盘旋着同一个念头。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素月这小姑娘必须留下来。

    素月在厨房里不安地徘徊着,就看到海生与钱叔一前一后冲进来。

    扑通,扑通。

    两人竟然同时跪了下来。

    素月吓一跳,“不是吧?真发脾气了?砍你们了?”

    海生摇头,将食盒往前一推,双眼锃光瓦亮。

    “素月姑娘快看,王爷他吃了半盅汤,整整半盅啊。”

    素月探头看了看,有些失望。

    “才吃半盅吗?不会吧?这个汤是我最拿手的,我从来没失手过啊?难道是不熟悉王府的调料,调味失败了?”

    她转身拿起调羹准备尝尝汤的味道,抬头却对上海生不可思议的眼神。

    “什么叫才吃半盅?你知道以前王爷吃多少吗?”

    “多少?”

    海生五根手指并拢弯曲一捏。

    素月挑眉,“七....七口?”

    总不能是七碗吧?

    海生声音上扬,“要是能每顿吃七口还好了呢,王爷他是七日才肯吃一次饭。”

    素月一脸错愕,“七....七日才吃一次饭?”

    海生一脸认真的点头。

    “是真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饭菜,哪怕是去酒楼打包饭菜送进去,最后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出来。

    王爷差不多就是每隔七日吃一次饭,还只吃一点点。”

    钱叔叹气,“我听说人如果不吃不喝,最多也就能撑七八日的样子。

    说实话,这些年我感觉王爷就只是在快撑不住的时候才吃几口,确保能有口气活着就行了。”

    素月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难怪王爷瘦得跟竹竿一样,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这让她想起了母亲缠绵病榻的最后这一年,身体瘦弱不堪,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母亲其实早就吃不下饭了,就连吞咽都很困难,可是她不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不知道多少回,她半夜里醒来听到母亲艰难爬起来,跪在床上虔诚祈祷。

    “求菩萨保佑,再给信女一些时间,我的孩子还小,信女实在不舍将她一人留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为了能多活一些时日,多陪她一些时间,哪怕母亲吃不下饭,可她还是很努力去吃一些,希望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王爷应该也是生病了吧?

    生了一种挑食无法吃饭的病,可是人不吃饭就会死,他心中有牵挂,又不想死,所以才会在身体撑不住的时候逼自己吃一点饭来延续生命。

    素月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脱口而出。

    “你们放心,我有信心一定能治好王爷挑食的病。”

    钱叔与海生大喜过望。

    素月就这样在宣王府留了下来。

    她是一个做事极其认真,性情又极其乐观的人,答应了的事,认准了的事,她都会全力以赴去做。

    萧恪对她有恩,如今她还有月钱拿,于情于理,她都要用心。

    她开始认真研究萧恪的事,还像模像样列了个小本子,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治好萧恪极度挑食的病。

    是的,她打算只留一年的,还完恩情挣够了钱就进京找父亲。

    可谁知后来却留了一年又一年,整整五年。

    她和萧恪相依相伴了五年。

    想起那五年的点滴,素月不由心情一荡。

    突然眼前一黑,她的嘴唇被狠狠噙住了。

    萧恪的唇冰冰凉凉的,带着两分急切,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冲了进去。

    素月心头一颤,整个人彻底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唔唔......”

    她双手用力去推萧恪,无奈萧恪虽然瘦弱,力气却不小。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推开他分毫,反而被他反握住双手举过头顶,手指强势与她十指相扣,亲得更加深入。

    直到门口响起一道清脆的童音。

    “怪叔叔,你为什么要亲我娘啊?”

    萧恪浑身一僵。

    素月吓得魂飞魄散。

    不好,来得是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