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和叶崇扬离开,孟云裳哄着谢瑞出去玩。

    转身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眸中泛着愤怒的火星子。

    “怪不得你突然转了性子,对我这么好,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是不是?”

    “你故意早我母亲和哥哥一步,将我留在侯府,你安的什么心?”

    淮阳郡主一脸冤枉。

    “天地良心,我把你和瑞哥儿接回府,真的是因为心疼瑞哥儿,可真不知道你会是安郡王府丢失的那位县主。”

    她似笑非笑看着孟云裳。

    “再说了,就算你是在庄子上被安郡王妃找到,你就真能回去吗?”

    “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顾氏手上呢。”

    “一个签了卖身契,做了贱妾的女儿,你觉得安郡王能认吗?”

    孟云裳脸色微变,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顾氏,又是顾氏。

    她距离县主的身份只有一步之遥,却被顾氏捏住了命门。

    淮阳郡主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声音缓和下来。

    “我刚才的提议也是真心为你好,你和恒儿的事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

    又在兴味楼闹出那样大的事,你若真离开了侯府,纵然有县主的身份,哪个高门权贵能娶你?

    除非你自愿嫁入寒门或者末流小官,过那穷苦日子。”

    她当然不愿。

    孟云裳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

    淮阳郡主接着说:“你若留在侯府就不一样了,恒儿扶正了你,以后你就是文昌侯府的世子妃。

    待将来恒儿袭了爵,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品侯夫人。

    瑞哥儿就是侯府世子,将来整个侯府都是瑞哥儿的。”

    孟云裳心中颇为意动。

    穷酸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自跟了谢恒之后,她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心中一番思量后,她抬着下巴看向淮阳郡主。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想办法回郡王府一趟,说服父母让巧玉做郡王府世子妃。”

    淮阳郡主面露微笑。

    孟云裳话音一转,“但我有条件,以后这文昌侯府必须由我说了算。

    我要做侯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淮阳郡主,“好,都依你。”

    孟云裳松了口气,面露得意和向往之色。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顾楠的样子。

    那是顾楠嫁给谢恒的第二年,出门巡视自己的嫁妆铺子。

    头戴翠钿花钗,上面镶嵌着宝石,一身华贵的妆花云锦石榴长裙,整个人光华四射。

    她站在路边的摊子上看着顾楠昂首离去,整个人嫉妒得快要发疯。

    原来侯府世子夫人这么风光。

    从此以后做侯府世子夫人的念头在她心底深深扎根。

    “可是顾氏肯定不会轻易将卖身契还给我的。”

    她蹙眉看向淮阳郡主。

    淮阳郡主阴着脸,“那就想办法逼她拿出来。”

    “怎么逼?”

    淮阳郡主低声同孟云裳耳语起来。

    孟云裳听后,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笑意。

    这一次,她要让顾楠为先前贬她为贱妾付出应有的代价。

    叶崇扬将母亲送回安郡王府,直接去了摄政王府。

    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请求。

    “你能不能去找找清河县主,让她把我妹妹的卖身契还回来?”

    萧彦愣了下,缓缓坐直了身子。

    “认亲了?不是让你再等等吗?我派去的人还没查到孟氏的过往呢。”

    叶崇扬在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不用查了,她就是我妹妹。”

    “但凭一块玉牌?你太武断了。”

    叶崇扬摇头,“还有身上的胎记呢,我母亲身边的嬷嬷已经验过了。

    孟云裳就是我妹妹南烟,不会有错的。”

    女子身上的胎记不好向外男道,叶崇扬只提了一嘴,并没有细说。

    “妹妹我已经认了,谢恒不是良配,我不想让她留在谢家做妾。”

    “我妹妹的卖身契还在清河县主身上,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她,让她把卖身契还给我?”

    萧彦眉头皱了皱。

    “为什么让我出面?你可以自己去递帖子拜访顾家。”

    叶崇扬搓了搓手,小声道:“先前我妹妹和清河县主之间应该闹得很不愉快。

    我和清河县主又不熟,我怕自己去的话,她不肯把卖身契给我。

    你们俩这不是有点那什么特殊关系嘛,你就帮我去问问呗。”

    听到“特殊关系”几个字眼,萧彦眸光微深。

    叶崇扬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不是吧?兄弟这么多年从来没开口求过你什么?你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萧彦淡淡睨了他一眼,目露警告之意。

    叶崇扬连忙坐直身子,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状。

    “不碰你还不行吗?你给句话,到底陪不陪我去?”

    萧彦沉吟片刻,“陪你去没问题,但她若是不给,你别勉强。

    她和你妹妹先前是妻妾,未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

    叶崇扬目露苦涩之意,情绪有些低落。

    “我当年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妾室欺凌至此,母亲的痛苦我历历在目,又怎么会去苛责清河县主?

    你放心吧,她若是不肯给,我便诚心祈求,绝不会生出怨言。”

    萧彦起身,“走吧。”

    “走?去哪里?”

    叶崇扬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跳起来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两人到了顾家。

    顾二叔接到消息,急咧咧跑出来迎。

    这么冷的天,硬是跑出一头汗,看着萧彦的目光带着警惕与担忧。

    昨日摄政王才来家里提亲,今儿怎么又上门了?

    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活雁。

    听说是有事来见顾楠,顾二叔连忙打发人往内院去送消息。

    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来提亲就好,他真怕摄政王提着雁再来一次。

    再拒绝一次摄政王,想想他的腿就发软。

    已是午后。

    顾楠午睡刚醒,整个人正懒懒地躺着发呆。

    或许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她现在格外能睡。

    得了下人禀报,说萧彦带着叶崇扬来了。

    “叶大公子?”

    她怔然片刻,隐约猜到二人的来意,换了见的衣裳去了前厅。

    萧彦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听着顾二叔与叶崇扬套。

    “姑娘来了。”

    听到外面下人的声音,他下意识收起长腿,正襟危坐。

    帘子掀开,顾楠走了进来。

    扯开头上罩着的大红羽缎斗篷,露出一张粉嫩红润的脸。

    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她正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影里,清亮的杏眸转头看过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萧彦不由心头怦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