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萧彦一把推开平安突然凑上来的大方脸,脱口问道。

    平安两手一拍,笑得十分鸡贼。

    “嘿嘿,属下就知道王爷心里惦记着顾娘子呢。”

    萧彦冷着脸一脚踹在平安屁股上。

    “滚犊子,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关心恩人不行?”

    “行行,您说什么都行,您就是报恩界的这个。”

    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向自家主子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笑嘻嘻凑过去,巴拉巴拉将顾楠做的事说了一遍。

    萧彦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善堂?”

    这丫头行事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带给他惊喜。

    沉吟片刻,吩咐平安。

    “你派几个暗卫跟着,事情做的隐秘些,另外,立刻叫禁卫军统领和户部尚书来见我。

    我有急事吩咐。”

    说回顾楠,出了徐家之后,直接去了一趟顾家。

    将沈老大人答应来顾家族学坐馆的消息告知顾家人。

    常氏,顾二叔和顾三叔都高兴坏了。

    母亲顾夫人更是激动地直抹泪。

    “待会儿一定要去祠堂给老爷上香,老爷活着的时候,一心希望壮大顾氏一族,让顾氏子弟出人头地。”

    顾氏的族老们闻讯也都赶来了,知道自己家里的孩子以后有名师教导,个个激动的脸上泛起红光。

    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顾氏族人却个个热血沸腾。

    他们本是来向顾楠表达谢意的。

    先前顾楠收炭的时候,让常氏也通知了族里的人提前买炭火。

    族老们都对顾楠心存感激。

    “幸好先前听了大姑娘的建议,家家户户都做了新棉衣,存了足够的炭火。

    这个冬天不管外面多冷,咱们家里人都能过得暖暖和和了。

    这都是托大姑娘的福啊。”

    顾三叔公望着外面的风雪,忍不住叹息。

    “这么大的风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也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每年下雪,总有人被冻死。

    顾楠道:“三叔公别担心,咱们家已经有准备了。”

    转头看向常氏,“嫂子?”

    常氏连忙道:“放心吧,都按你说的提前准备好了,五千件棉袄和一百匹粗布。”

    顾楠:“昨日我已经吩咐陈力准备了五千斤炭,嫂子立刻安排人将棉袄和粗布装车,去找陈力汇合。

    叫上咱们顾家的儿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动。”

    半个时辰后,顾家大门打开。

    一辆辆车驶出,冒着风雪分别驶向不同的地方。

    一夜北风呼啸,暴雪肆虐。

    翌日一早起来,到处都是被暴雪压弯的小树,大风掀飞的房顶。

    还有人在街头发现了活生生被冻死的流浪汉。

    然而大风雪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文昌侯府。

    管事婆子捂着头巾,踉踉跄跄走进来,脸被寒风刺得通红。

    淮阳郡主一脸急切地问:“怎么样?”

    管事婆子半天气都没喘匀。

    “买不到,根本买不到啊。”

    “奴婢从昨儿下午就排队,排了一晚上,轮到咱们的时候,炭火卖完了。”

    “现在街上但凡有炭火和棉花的铺子都被抢购一空,炭火和棉花的价格已经翻了几番了。”

    “普通的炭已经从三文钱一斤涨到二十文钱了,银丝炭已经涨到了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淮阳郡主失声尖叫,“涨这么快吗?”

    管事婆子点头,“看这架势,大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听说明天估计能涨到十两银子。”

    “郡主,家里当初只留了二百斤银丝炭,这么冷的天,最多只能坚持两天,没有炭咱们怎么办啊?”

    淮阳郡主脸色十分难看。

    突然想起那日顾楠说的那句:“两千斤银丝炭都不一定够用的话。”

    原来顾楠说的是真的啊。

    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非得逼着顾楠将两千斤银丝炭买走了呢。

    淮阳郡主肠子都悔青了。

    管事婆子觑着淮阳郡主的神色,小声道:“外面实在买不到了,世子夫人的铺子门口也排着长队呢。

    要不咱们找世子夫人,把那两千斤银丝炭要回来?”

    淮阳郡主脸色一僵。

    她当时可是当着所有管事婆子的面发誓,不会向顾楠要回银丝炭的。

    “你这不是让我打脸吗?”

    管事婆子缩着脖子,心想:您被世子夫人打脸的时候还少吗?还不习惯呢?

    脸上却不敢表露,小心劝着说:

    “您是婆婆,世子夫人是儿媳妇,她手里有炭,就应该孝敬您,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淮阳郡主觉得这话十分在理,当即就让人去叫顾楠。

    外面大风雪,温嬷嬷生怕顾楠滑倒,拦着就没让起床。

    丫鬟去请的时候,顾楠正抱着汤婆子,窝在床上看书呢。

    “你回去告诉郡主一声,如果是炭火的事,按当初的约定来就行了。”

    “两千斤炭是我当初按市价买的,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多要,还请府里重新按市价买回去就是了。”

    丫鬟怕挨打,不敢回去传话,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顾楠过去。

    如意道:“要不奴婢去走一趟吧。”

    顾楠道:“还是温嬷嬷去吧,她说话更便宜些,带上当初账房的收据。”

    如花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奴婢保证不乱说话,就悄悄跟着看看郡主被打脸的样子。”

    顾楠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默许了。

    温嬷嬷去了花厅,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我们姑娘昨儿吹了风,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郡主,没敢亲自过来。”

    “姑娘说了,那两千斤银丝炭,她一直给府上留着呢。府里想要,就按照市价再买回去就是了。”

    “按市价?”淮阳郡主阴着脸拍桌子,一脸愤怒。

    现在银丝炭二两银子一斤,两千斤就是四千两银子。

    “她怎么不去抢银子啊?”

    “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婆婆,她是儿媳,她有炭就应该孝敬我,天经地义的事,不然传出去,她就得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温嬷嬷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收据。

    “既说是一家人,当初郡主为何要逼着我们姑娘按市价买银丝炭呢?

    有此收据为证,真传出去,外人也只会说先有恶婆婆,才会有不孝的儿媳呢。

    这事真传出去,奴婢也要去太后面前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谁不对。”

    淮阳郡主望着那张字据,差点气得吐血。

    哪个该死的,竟然给顾楠签了收据?

    想让人掌嘴,偏偏温嬷嬷是秦太后赏给顾楠的,她打不得。

    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生生憋着,憋得两肋生疼。

    生生咬碎一口银牙,从齿缝间蹦出一句话。

    “好,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