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玉冠束发,暗红宽袖锦袍,腰间扣着棕色玉犀腰带,整个人长身玉立,气势不凡。

    只淡淡扫了淮阳郡主一眼,就令她脸色倏然一白。

    萧彦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了谢恒身上。

    “怪不得陛下传旨申斥呢,谢恒侄儿啊,你家里人行事如此无状,可见是你平时约束不力的结果。

    今日本王想借着宴会的机会,看看你这些日子是否有长进,好向皇兄禀报。

    现在看来,啧啧,令人失望至极。”

    谢恒身子晃了晃,脸色大变。

    “景王三叔,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萧彦背着手淡淡睨了他一眼,“借条是人家伪造的?”

    谢恒咬牙,“不是。”

    “你妹妹是被人逼着去借的?”

    “不....不是。”

    “用不用本王掏钱帮你把债还了?”

    “不...不用。”

    谢恒额头有细汗渗出,连忙向淮阳郡主使眼色。

    “母亲,还钱。”

    淮阳郡主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上次顾楠拿走了五万两,她手里剩下的钱只有自己的嫁妆铺子攒下来的那点银子了。

    都拿出来,她手里就真的没什么钱了。

    但也知道眼前的情形,不还不行了。

    只能咬牙吩咐张妈妈取了两万两银票,给叶崇扬。

    叶崇扬收了银票,利索地将借条当场撕碎。

    “当场销账,童叟无欺,欢迎谢二姑娘这样的大主顾以后常来。

    我会特地吩咐掌柜,下次来还借给你。”

    叶崇扬离开的时候,冲谢巧玉挥挥手,笑得一脸荡漾。

    谢巧玉一张脸涨成了茄子一般,又青又紫,哇一声哭倒在淮阳郡主怀里。

    萧彦拍了拍谢恒,叹息一声,离开了。

    谢恒青着脸却不得不弯腰送他。

    转身离开的时候,萧彦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恰好撞上顾楠清亮的眸子,他勾了勾唇,无声吐出四个字。

    顾楠看得分明,他说的是“合作愉快。”

    这男人.....

    她心口跳得厉害,生怕别人看出端倪,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萧彦翘着嘴角离开了。

    众人见状,纷纷找借口告辞。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

    安郡王侧妃走过来,面有不悦。

    “郡主,咱们两个先前说定的事就当没说过吧,告辞。”

    淮阳郡主脸色大变。

    “侧妃,咱们说好的呀,怎么能随便变卦呢?萧世子和我家巧玉着实般配。”

    安郡王侧妃扫了谢巧玉一眼,满脸不屑。

    “郡主话可不能乱说,原本也只是说了相看,我家逸儿将来的妻子可是郡王府的宗妇,是要顶门立户的。

    这么爱占人便宜,四处借账的姑娘,我们可不敢娶回去,怕被败家呢。”

    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气,毫不掩饰对于谢巧玉的鄙夷。

    安郡王侧妃说完,扯着儿子萧逸,转身离开了。

    萧逸转头看了谢巧玉一眼,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走了。

    谢巧玉心碎神伤,哭得险些晕过去。

    “母亲,我可怎么办啊?我只想嫁给萧世子啊。”

    淮阳郡主也没料到安郡王侧妃如此不给她面子,气得浑身颤抖。

    “一个侧妃,也敢对本郡主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呸。”

    “巧玉你别哭,这门亲事不成,母亲再给你相看更好的。”

    谢巧玉哭得更伤心了。

    她只想嫁给萧世子啊。

    一离开文昌侯府,叶崇扬笑嘻嘻地揽住萧彦的肩膀,冲他挤挤眼。

    “怎么样?本公子刚才现场讨债这段是不是演得很成功?

    我就说嘛,凭借我这么多年写话本的经验,这么一场戏,手拿把掐的事。”

    萧彦推开他的手臂,朝他伸出手。

    “拿来。”

    叶崇扬掏出还没捂热的银票,摇头叹息。

    “没良心的家伙,你就不能让我多揣一会儿?”

    银票递给萧彦的一瞬间,他忽然又收了回去,眯着眼打量萧彦。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突然买下谢世子夫人的嫁妆铺子?

    看刚才的情况,谢世子夫人应该在侯府没少被欺负吧?但这事说白了是谢家的家事。

    你不是向来不爱管闲事?为什么要参与谢家的事?”

    萧彦眉头一挑,“你在盘问我?”

    叶崇扬嘿嘿一笑。

    “关心,朋友兄弟间的纯纯关心。”

    萧彦轻哼,手指微一用力,轻松将银票抽了出来,抬腿走了。

    叶崇扬疑惑地问平安。

    “你家主子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热衷参合人家内宅的事了?”

    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

    “别问,问就是报恩。”

    报恩?

    叶崇扬眼珠子转了转,飞快地追上了萧彦。

    “阿彦,远尘兄,萧远尘,你和谢世子夫人什么时候有恩情了?

    我现在写的话本《重生后转身嫁给前夫三叔》,正好缺一点素材。

    远尘兄啊,看在我今天很卖力的份上,你和我说说你和谢世子夫人的事。

    我可看得分明,你刚才离开的时候看了人家好几眼呢。”

    “休想。”

    南山堂。

    淮阳郡主安抚好谢巧玉,转身怒不可遏地看向顾楠。

    “你给我跪下。”

    顾楠抿了抿嘴,默默跪了下来。

    淮阳郡主沉着脸发出一连串的质问。

    “好好的嫁妆铺子,你为何一声不吭就卖了?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你是不是联合叶崇扬,故意设套来害巧玉?想趁机坏了巧玉的名声?

    你的心怎么这么自私狠毒啊?”

    顾楠垂眸,心里冷笑连连。

    谢巧玉以借为名,抢走她衣裳首饰,又不顾脸面,丝毫不顾及铺子的经营,拿走铺子里最贵的东西。

    这不叫自私狠毒,她一反击就成了自私狠毒?

    “卖铺子是为了买棉花,上个月我曾向婆婆提过买棉花的事,当时也和婆婆借过银子。

    婆婆说家里没有银子,我情急之下,只能先把铺子卖了。”

    淮阳郡主忽然想起顾楠确实曾提过买棉花的事,但没想到她会把铺子卖了去买棉花。

    “还真相信你父亲托梦的事啊,竟然把铺子卖了去买棉花,疯了,你真是疯了。

    就算是卖铺子,你好歹也和家里说一声啊。”

    顾楠眨巴着大眼睛,神情似乎有些惶恐。

    “嫁妆不是女子的私产吗?我不知道卖嫁妆还要经过婆婆的同意。”

    淮阳郡主一窒,卖嫁妆确实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但今日的事,整个侯府丢尽了人,巧玉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她心中犹如被点燃的干柴一样,怒火噼里啪啦烧得厉害,只想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那你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巧玉借你衣裳的事,你分明就是想败坏巧玉的名声。”

    顾楠一脸无辜。

    “可这是事实啊,事实不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