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郡王府的大公子。”

    有人认出了男子,连连惊呼着后退,纷纷用团扇遮住了半张脸。

    “什么安郡王府的大公子?我早已经弃了原名不用,如今我叫叶崇扬。”

    叶崇扬向众人拱拱手,嬉皮笑脸解释。

    众姑娘都低着头不肯看他。

    叶崇扬似乎也并不在意别人,透过屏风,眼神落在顾楠身上。

    他微微一怔,脸上挂着一贯风流浪荡的笑。

    “谢世子夫人看着很是面善,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

    顾楠蹙眉。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咳嗽声,极具威压。

    叶崇扬微微一震,立刻站直了身子,收起脸上的笑容。

    一本正经道:“谢世子夫人,叶某和谢二姑娘有些私账,需要在这里算一算,还望谢世子夫人不要介意。”

    顾楠的目光落在对面不远处的长廊上。

    萧彦斜靠在长廊上,修长的腿随意地支在地上,深邃的眉眼含笑看着她。

    冲着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顾楠不敢多看他,连忙收回目光,看向叶崇扬。

    叶崇扬这个人,她前世就曾听说过,知道他本是安郡王府的大公子。

    他原名萧淮,一出生便被册封为世子,前几年因为行事荒唐,调戏庶母被撤了世子封号。

    叶崇扬被赶出了安郡王府,从此夜夜醉卧青楼,成为全京城最有名的风流纨绔浪荡子。

    听说全京城的姑娘都避着他,生怕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但顾楠看他眉眼清明,虽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却没有纵情声色的轻浮。

    她微微一笑,“今日是文昌侯府举办的赏菊宴,叶大公子的事情不如另外找时间再说。”

    叶崇扬歪着脑袋,对着谢巧玉送出一抹秋波。

    “也行,谢二姑娘,我们私下再约。”

    “谁要和你私下约。”谢巧玉脸色涨得通红。

    尤其是看到萧逸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更是紧张地渗出一抹冷汗。

    绝不能让萧世子误会他和叶崇扬这个风流浪荡子有什么关系。

    谢巧玉板着脸怒斥叶崇扬。

    “叶大公子,我和你从未见过面,更没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不必遮遮掩掩。”

    叶崇扬错愕,“这可是谢二姑娘自己说的,你可别后悔。”

    谢巧玉抬着下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有话直说吧。”

    叶崇扬从怀里摸出一沓纸,隔着屏风递了过来。

    “是这样的,我家铺子的掌柜们得知我今儿要来文昌侯府,特地找到我。

    这些日子谢二姑娘在我家铺子里借了那么多东西,正好今日遇上,还请你把先前欠的账一块都结了吧。”

    谢巧玉尖声否认。

    “胡说,我什么时候去你家铺子里借东西了?我都不知道你家铺子在哪里。”

    谢恒沉着脸走上前来。

    “叶大公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叶崇扬挥了挥手里的一沓纸。

    “这就是证据啊,让我看看谢二姑娘都借了些什么东西。”

    他照着纸上的东西,一一念了起来。

    “九月初四,借妆花云锦一匹,织金纱料一匹。”

    “九月初五,借南珠头面一匹,玉镯两对。”

    “九月初八,借狐狸皮披风一件,玉屏风一座.....”

    他每念一句,谢巧玉的脸便白一寸。

    “你胡说,这些都是从我嫂子嫁妆铺子里拿的,怎么可能是你的铺子?”

    叶崇扬眨眨眼,说:“我问你,你的布料可是从郝六街的织云坊拿的?

    你的头面可是在郝六街解围的金玉坊拿的?”

    谢巧玉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带出一抹战栗。

    “这些都是我嫂子的铺子。”

    叶崇扬摇头,“这些先前是你嫂子的铺子没错,但现在是我的了啊。

    早在上个月,我就已经把他们全都买下来了。”

    谢巧玉脸上血色尽失,“你....你胡说。”

    她下意识看向顾楠,嘴角抖个不停。

    “嫂子,你没有卖铺子,对不对?”

    顾楠叹了口气,面有难色。

    “之前家里着急用钱,我确实托牙行把铺子都卖了。”

    轰。

    谢巧玉只觉得头顶响起一声炸雷,轰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卖,卖了?”

    叶崇扬上前一步,晃着手上的借条。

    “谢二姑娘,你这些日子总去借东西,掌柜们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又不好不借。

    只是我们毕竟开门做生意,也不能总是赊账,你借去的东西一共值两万两,还请结一下账吧。”

    “两万两!”谢巧玉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是拿了几匹布料和首饰,怎么会这么多银子?”

    叶崇扬挑眉。

    “谢二姑娘拿走的可都是最贵的布料和首饰,大家瞧瞧她身上的行头,便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巧玉身上。

    “她先前还吹嘘说是她嫂子给做的,原来都是她去借的。”

    “笑死人了,听说过借银子,还是头一次听说借衣裳,借首饰呢。”

    “呸,什么借的,她以为是她嫂子店铺,跑去白拿,想占人家便宜呢。”

    “堂堂侯爵府的姑娘,没想到眼皮子这么浅,真是丢人。”

    四周低低的议论声和鄙夷,让谢巧玉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前她有多炫耀和得意,眼下她就有多丢人。

    抬眼看向对面,她心心念念的萧世子确实看到她了,可惜眼底满是嫌弃和厌恶。

    谢巧玉脸色苍白如纸,委屈地嚎啕大哭。

    “不怪我,我不知道嫂子把铺子卖了啊。”

    对,都怪顾楠,卖了铺子也不和她说一声。

    谢巧玉抹了把泪,气呼呼地瞪着顾楠。

    “你卖铺子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顾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存心看我出丑啊?”

    顾楠一脸惊讶。

    “那是我的嫁妆铺子,卖铺子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至于说存心看你出丑?你先前都是来我房里直接借衣裳和首饰,我并不知道你会去铺子里直接借啊。

    若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一声的。”

    顾楠话音一落,四周议论声更多了。

    “去嫂子房里借衣裳和首饰?郡主不是最疼她了吗?她怎么还借她嫂子的衣裳。”

    “借不过是个说法而已,你还真信啊,就是她觊觎嫂子的好东西呗。”

    “天啊,我将来嫁人时千万可别遇上这么爱占便宜的小姑子。”

    周围人的议论声,仿佛巴掌一般,狠狠扇在谢巧玉脸上。

    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愤恨地瞪着顾楠。

    顾楠一脸无辜地问她。

    “小姑,你为什么要去借呢?为什么不用钱去买呢?是因为没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