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人听说孟碧霜也来,这会才肯动身前来接见。也不怪她厚此薄彼,毕竟外头的人皆在议论大姑娘的身世,又说堂堂侯府嫡长子,竟娶了一个不知是伯爵府的姑娘还是商户人家的姑娘。
她曹安初也是要脸面的,更是容不得外头人瞎嚼舌根;只是毕竟众口长他人身上,她也无法一一全给堵了嘴,只能得做一些作为,来表达沈府的态度。
如若今日只是杨月来,她必定不会现身。可若是孟碧霜,那就不同了。怎么也是伯爵娘子,面子一定是要给的,况且还是亲家,若传出去,大伙便也能瞧明白,他们沈家,是只认温伯爵府的。
只是恰巧今日两个亲家母都来了,这般她沈大夫人也好做事,也无人说她厚此薄彼了。
“不知亲家母都来了,有失远迎。”沈家大夫人这会从院外走来,一身绿衫搭暗红裙很是气派。
沈大夫人朝孟碧霜走去,对杨月微微点了头;杨月瞧了一眼,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回了礼。
“一到节日便各种忙活,想全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又不太放心。况且这拜神仙的,能自个亲手操办便不假手于人,好叫神仙瞧见我们的诚心。”沈大夫人对孟碧霜说。
孟碧霜笑道:“大夫人的诚心定能叫神仙瞧见,好保佑大夫人来年抱金孙!”
“借温娘子吉言了!”沈大夫人瞧了一眼大姑娘,又领着孟碧霜往前行去,道:“可别关顾站着说话了,快,进屋吃茶先!”
大姑娘脸色明显难看,可见杨月见着她笑,她也不忍不快,笑道:“方才见母亲拿了好些林檎,母亲也爱吃,一下拿这么多来,母亲可有多留些给自个?”
“有,今年母亲定了甚多林檎,还有你爱吃的潮州府朥饼、腐乳饼,只是方才一见你,我还怕给你的不够多呢,想回去再拿些来!”杨月说。
“够多够多,母亲可不能再拿来了,放家里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吃就好。”大姑娘说。
杨月点了点头,抚了抚大姑娘的发髻,眼眶微微湿润,小声问道:“锦儿可曾受委屈?他们待你,可好?”
大姑娘心口一怔,紧紧握着杨月的手,道:“母亲,锦儿很好很好,母亲无需担心。就这点小划痕,昨日可把伯怀急坏了,他一急,可比母亲还手忙脚乱呢!”
见大姑娘低着头娇羞的笑,杨月才真正松了口气,这会也笑了起来,道:“大姑爷是不错的,你们夫妇二人,一定要互相敬爱,就如同我和你父亲一般,相敬相爱,才能白头到老!”
大姑娘点了点头,道:“锦儿谨记母亲教诲。”
“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别管他什么虚礼,记得第一时间要来寻母亲,有母亲在,无人能欺负你!咱们温家,永远是你的靠山!”说着,杨月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母亲,锦儿不曾受委屈,母亲也放心,锦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大姑娘心疼得捧着杨月的脸,给杨月擦眼泪;身后立春也忍不住偷偷抹起泪来。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杨月拿起锦帕按了按眼角,吸了吸鼻子,对立春道:“好生照顾你家姑娘,若有差错,我可绕不得你!”w..
“君母放心,立春会照顾好姑娘,姑娘可是立春的命!”立春说。
“这还差不多!”杨月松下脸笑起来,对立春说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姑娘!”
立春屈膝行礼:“立春谨记君母之言于心,绝不辜负君母!”
“行了,进去吧。莫让你母亲久等了。”话落,杨月挽着大姑娘便一同进屋去了。
......
夜食黄昏后,京城四处点烛挂灯,京桥上人来人往,笑谈声愈加鼎沸;姑娘郎君戴花为饰,手提各色花灯共赏;京河面上,数万羊皮水灯浮满水面,如繁星灿烂。
中秋拜月娘,此时城内大街小巷可见红桌摆门,均每户一桌,桌上有祭品、香告、红烛等。
温府温宅也不同桌,不同外头的是,温家是在府内露天处摆桌拜月,京城凡大户皆是如此。
温府大厅前,一张偌大的红木桌摆至在此,红木桌着红色,桌上还铺了一张红色为底的盘金绣桌布,桌布边缘缝制金丝流苏、珍珠为吊坠,可谓巧夺天工,精美至极!
桌上摆有铜香炉一座、香数支;精雕红烛两支,底为莲花铜座;由香告折成的香告塔、型有莲花塔、高塔、金塔,还有一打打香告堆成山、有红的黄的桔的;
用红盘装着的祭品摆满红桌,有半个巴掌大的芋头数个、大个林檎数个、有带叶柚子一个、青柿数个、红柿数个、青黄大杨桃数个、大红石榴数个、油甘一盘、凤梨两个、柑桔数个、米蕉一板等果蔬;
还有朥饼、宝斗饼、薄饼、肚脐饼、精制月饼,有花型、扁圆型,馅有酥油馅、白糖馅、豆沙馅、鲜花馅、五仁馅等香的甜的;还有各式糕点饼食拼盘,有米糕、绿豆糕、芡实糕等;
还有油煎小食,有春卷、油粿、油饺,麻花条等;茶酒更是少不了,均是倒入小杯中祭拜,茶酒数杯;还有带壳盐蒸花生茶配,各色蜜饯拼盘;甘草水果拼盘等吃食;
桌下旁,放有一竹篮筐,里头放着一串偌长爆竹,由一条麻绳系。
如今仅是点烛燃香还未祭拜,姑娘们便已是坐不住,可都要出府游玩去;难得的中秋夜,郎君们也是歇了书,这会陪同女眷欲出门游逛。
姑娘郎君皆在府门处相待,果真六姑娘又是最后一个到来;只见六姑娘也提了一个灯笼从府内小跑出来,瞧她眉欢眼笑的模样,定是因为今日又穿了新衫,戴了新饰。
虽是其他个姑娘郎君也穿了新衫,可都无六姑娘这般精美艳丽,一身桔黄红;便说五姑娘这身青色衫搭白裙倒是素雅,仅有领处及裙摆绣了花,一条天青色素披帛,腰系蓝玉白珍珠禁步为饰,发髻间也仅是戴着一只白玉发簪,不比六姑娘的鲜花冠艳美。
新奇的是,三姑娘今日是郎君装扮,同四郎君是淡草绿衫袍,郎君一般的简单束发耳戴花,若不仔细些瞧,可难看出是个女儿郎;七姑娘的打扮倒有些许像六姑娘,不过衣衫无六姑娘满是精绣,更无戴花冠,只是同五姑娘相似的发髻戴了些许小鲜花;二郎君的银丝袍很是稳重,他头戴方帽,耳边也是戴了一朵玫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