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王晓阳敏感的发现，报纸上的风向不对了。
开始了什么右倾思想的批判。
说什么在改革开放，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右派思想再次冒头。
说什么，有人打着‘防止文化入侵’的口号，拒绝接受新的，先进的思想文化。
这句话，太有指向性。
王晓阳记得，在不久前的一次国家会议上，秦老提出的“对于西方文化，我们要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同时，也要认真辨别，防止文化入侵……”
报纸上洋洋洒洒，纷纷扬扬，虽然没有提到秦老，却句句冲着秦老而去。
这跟上辈子，制造舆论围剿的方式太像了。
陪陈绯儿上完课，王晓阳三人一起往校外走，就听到有人大肆议论今天的报纸。
“什么文化入侵，这不就是没有文化自信吗？”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我们一边享受着开放带给我们的便利，一边又端着架子，说什么要防止文化入侵……”
“我觉得，能够勇敢承认自己弱，承认自己不如人家，也是一种强大。”
那些人人手一张报纸，侃侃而谈。
“你怎么看？”
王晓阳和陈绯儿他们三人驻足听了半天，王晓阳回头问陈绯儿。
陈绯儿抿嘴，往那帮高谈阔论的人群扫了一眼。
“一帮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罢了。他们今天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连那句‘防止文化入侵’，的警示的真正含义都没听懂。”
王晓阳闻言，笑了。
“我们要不要考虑，组织两个学校来一场关于这个话题的辩论？”
大学生，可是引领最新思潮的不二人选。
王晓阳觉得，他们要给秦老扣帽子，准备众口铄金，用舆论摧毁一个人。
那他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在他们的基础上，掀起新的舆论风浪。
两人手牵手，一边交谈，一边缓步往校外走。
李强跟在他们后面，好像又被白敏给截住了。
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个堵，一个追的，也是好玩的很。
走了一会后，几人渐渐拉开了段距离。
“组织辩论赛这个提议不错，等下我跟学生会的同学聊聊。我出策划，他们负责组织。”
陈绯儿想想说。
“这两天的报纸，风向是不是有点奇怪？”
一向对政治无感的陈绯儿，要不是王晓阳每次看新闻拉着她，她根本不知道那句话的出处的人，此刻，也回过味儿来了。
大眼睛一转，目光往四下里瞟过一眼，才抱着王晓阳的胳膊，踮起脚尖，温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上。
“最近的报纸，是不是在暗指秦老啊。‘防止文化入侵’，不是秦老在几天前的国家会议上提到的内容吗？”
想到这个可能，陈绯儿一下捂住了嘴巴，惊恐的一双眼滴溜溜转起来。
“这，这难道是……”
王晓阳竖起一根手指，在陈绯儿唇上按了按。
“为什么会这样？”
陈绯儿有些失落。
他们这代人，虽然没经过父母那代人的饥饿和战争。但他们经历过真正的贫穷，也经历过国家从赤贫到改革开放的迅速发展和繁荣。
他们对上面的那些，引导着大家走向新生的领导有着最为崇敬的感情。
所以，在看到这些突如其来的恶意和诋毁，才会那么难过。
王晓阳没法解释。
王晓阳不知道这次针对秦老的舆论围剿，是不是江老动的手。
是不是因为秦老插手调查江峰兄弟，引来的反扑。
因为上辈子，在差不多的时间内，也有过这样一场舆论战。
那场舆论战持续了两年多，让戎马一生的秦老一身污名离开……
“不过，我有个想法。”
突然，陈绯儿看着王晓阳，双眼闪闪发亮。
“比起两个学校辩论，不如鼓励大家去报纸上跟那些提出这种思想的人去辩论！你觉得呢？我跟新闻系的师哥师姐们，以及教授们关系都很好，我觉得这个方法要比组织两个学校开辩论会好的多。传的快，还传的广。”
王晓阳一听，乐了。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媳妇真聪明。”
王晓阳说着，大手落在陈绯儿的脑袋上，揉一揉。
陈绯儿一把拍开他的手，跳着躲开来。
“别弄坏我的发型。”
王晓阳呵呵笑了。
“老话说，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那咱们这次就来跟那些人辩一辩。”
“你要自己上？”陈绯儿问王晓阳。
“你不准备自己上？”王晓阳斜眼反问。
“嘿嘿，当然要自己上啊，要不有什么意义。”
虽说两人都是理科生，但两人都是自信爆棚的人，从来没想过，他们写的东西报纸不会采用这种情况会出现。
两人走出校门，王晓阳才发现李强没有跟上来。
忍不住蹙眉回头看。
陈绯儿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外面。
一抬眼，就跟江山对上了眼。
王晓阳突然觉得手被用力握了一下，回头，就看到陈绯儿一张小脸煞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远处的江山，冲陈绯儿浅笑了一下，缓缓升起车窗，走了。
王晓阳的视线顺着陈绯儿的目光望过去，人来人往，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
见陈绯儿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王晓阳转身，将她拢在自己怀里，双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我刚看到了在青川出现过的那个人。”
“谁？”
其实，青川发生过的事情，陈绯儿还记得一些零散的，恐怖的片段，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那种情况下，又不知道说给谁听，才有用。
加上，她和舒宇宁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之后又上告无门，王晓阳为了她俩，还被抓进去几天，她就更加没法开口了。
陈绯儿在王晓阳的注视下，才缓缓回过神儿来。
“刚才，我看到了一个人……”
王晓阳看看陈绯儿的神色，在看看远处，眉毛挑了一下。
“谁？”
“应该是你们一直在说的，那个叫做江山的人。”
陈绯儿说着，垂下双眼，咬着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王晓阳，那些留在她脑海里的，每次噩梦都会出现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