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爬窗!先下后上!”

    列车员扯着嗓子吼,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但是丝毫起不到效果,那些生怕坐不上车的人不要命地往里面挤,挤得下车的乘都下不来。

    宁夏和宁珩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突然来了几个,“还愣着干啥,赶紧上车啊,一会儿车开了可就上不去了!”

    宁夏只觉得一股力气推着自己往前,直奔车门而去,险些让她连宁珩都拉不住。

    “小珩!”

    “妈!”

    母子俩赶紧死死地拉住彼此的手腕,生怕被冲散了。

    宁夏只觉得自己被推挤得身上的骨头都有点疼,这些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制造拥护混乱,然后割人的口袋价钱,于是她大声喊道:“别挤,别挤!当心有扒手割包!”

    但身后的人充耳不闻,还在死命将她往前推。

    正在这时,宁夏察觉到有只手在她的腰摸索,甚至还大胆地往上攀,但因为实在太近拥挤,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还卡在她肋骨下面一点,但她可以确定,这人的手还在努力往上移。

    咸猪手?!

    宁夏气得脸猛地一黑,被这些扒手挤得喘不过气就算了,竟然还遇见这种猥琐玩意儿!

    王八羔子,占便宜占你姑奶奶身上来了?

    于是她从空间掏出一把叉子,一只手撑在前面那人的背上,使劲往后退出一点距离,另一只手拿着叉子快狠准地扎在那只正想趁机往她胸口上摸的咸猪手。

    叉子很尖,直接在那人手上扎出一排血洞来。

    “啊!”

    一道杀猪似地惨叫响起,那人甩着手又跳又叫,血从他的伤口里涌出来,吓了周围人一跳,一时之间都忘了要继续制造拥挤了。

    宁夏转身对着列车员喊道:“同志,乘警呢?麻烦把乘警叫过来,这里有人耍流氓!”

    那人一听要喊乘警,吓得一溜烟跑了,只丢下一句:“臭娘们儿,你给老子等着!”

    宁夏不屑地嘁了一声,“有本事你别跑!看老娘扎不死你!”

    说着,她拿着叉子看了其他几个一直故意推挤的人一眼,“你们再瞎挤一个试试!”

    那几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顿时讪讪地道:“我……我们这不是急着想上车么……你要是不急,那你就站一边好了嘛。”

    宁夏冷眼看着几人,那几人避开她的视线,又继续装出一副要上车的样子,但到底是没像之前那样挤得厉害了。

    列车员见状,伸手朝宁夏比了个大拇哥。

    宁夏挑了挑嘴角,算是给了个回应。

    说真的,火车站这种乱象,其实就是让火车站这些人给惯出来的。

    火车站的人会不知道哪些人是扒手吗?当然知道,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懒得管罢了。

    这是时代的问题,也是制度上的缺失。宁夏也没办法责怪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爽。

    等人都得差不多了,火车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要发车了,没上车的抓紧上车了!”

    宁夏这才抱起来宁珩跑向车门。

    把宁珩递上车的时候,火车已经开动了起来,宁夏赶紧急跑两步,抓着扶手跳上登车梯。列车员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宁夏这才顺利的上了车。

    可上了车也不代表就能轻松了。

    这年代的火车票,都是超售状态,过道上,接头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东西,大家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挤得无处下脚。

    宁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车。

    以前出行,不管是高铁还是飞机,那都是头等舱商务舱的,经济舱和二等座他都没体验过。这样堪比春运的场面,他真的头一回见识。

    宁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票,再看看回车厢里挤得都不透风的人,放弃了要去找座位的想法。

    她就守在门口处,用身体隔出一小块地方,把那个折叠小椅子打开放下,“先坐着歇会儿,等下一站,咱们下去直接绕到卧铺车厢那边。”

    到底还是她经历少了,没有直接去卧铺车厢那边等着。

    宁珩看着宁夏额头上的汗,那小椅子他就怎么都坐不下去。

    “妈,你坐吧。”

    宁夏笑着睨他一眼,“这么有孝心?”

    宁珩难得没有犯嘴贱的毛病,甚至忍不住红了眼,“妈,以前你是不是也这样辛苦?”

    父母离婚后,外婆家也回不去,所以他就跟着他妈在沿海城市落脚。其实最早那几年的事情,他已经忘了,他就只记得打自己上学后,他妈每天都忙得不见人。

    他并不知道宁夏有多辛苦,因为宁夏从来不在他面前说苦,每次回来都笑眯眯地问他,‘儿子,想我了没?妈这次挣了不少钱,你想吃啥?妈给你买!’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他妈一点也不关心他,一心只想着钱钱钱,为了赚钱,连亲儿子都不顾,把他托给邻居照顾。每次学校有什么事情,他妈都找不见人影,家长会十回有八回他妈都参加不了。班里那些小崽子们整天嘲笑他,说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那时候,他多怨他妈啊!

    所以,他花她的钱,从来不手软,还总是跟她唱反调,故意考砸,故意惹事,气得她跳脚。他觉得,那些做法是他对他妈的惩罚。

    可现在他才猛然发现,他错怪他妈了。

    但凡他妈有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他妈也不至于那样拼命的奔波。生意场上的事情,他不懂到底有多少危机和风险。可只是单单挤火车这一件事情,他就受不了。

    在他不理解的那些年月里,他妈是不是每次出远门,都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刚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好难受。

    宁珩忍不住,上前偎在宁夏的怀里,“妈,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历来心如钢铁一般坚硬的宁夏,被这一句话弄得顿时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但她赶紧眨了眨眼睛,把泪意压了下去。

    倒不是她不想跟儿子煽情,是因为她发现两个神色不善的男子一直朝他们母子这边不停的投来目光。

    这两人,很可能是那个咸猪手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