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冷宫之外一片安静。
在场的诸位官员,设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
顾景炎之所以要对付圣乾大帝,并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入局,而是对方逼着他入局,让他不得不做这件事。
若是当初圣乾大帝的谋划波及不到他,今日的顾景炎早就远离的盛京,任他天崩地裂也不回来。
顾景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正准备离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句。
“其实做也可以。”
他扭头,错愕的看向自己母亲?
陈淑圆连忙正色,缓缓说道。
“我是想说如今的大夏并无人执掌,总得有个做决定的,为什么你想做这件事。”
“平安王殿下乃是旷古烁今的天纵之才,只是这些凡夫俗子并不能看到殿下的才华,王君只求殿下出山!”
谁也不曾想到,桀骜不驯的王府尹竟然主动起身说话。
随着他的开口,众人竟然有开水夸了起来。
特别是卢正淳和陈慎,两个人更是差点写出一篇文章来,好好的说一说他顾景炎,到底什么地方厉害。
其中就属钱万里的最水,恨不得直接照着旁人的抄。
搞的顾景炎有些头疼,他恨不得现在直接开溜,只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景炎的余光看到了楚灵芸。
楚灵芸似乎怕被人发现,躲在冷宫内悄咪咪的看了过来,发现他看过来之后,倒是连忙躲了进去。
顾景炎略作思索之后说道。
“真是拗不过你们,既然如此本殿下就只好暂时监国了。”
“监国!”
卢正淳听到这两个字差点跳起来。
一旁的陈慎更是不演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跪着?你就只打算监国?你小子是不是在消遣你外公。”
下方的文武百官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倒不是说顾景炎做的不好,实在是因为他做的太奇葩了。
百官跪地相迎,结果就这?
这架势就是冲着让顾景炎登基来的,他这个时候竟然不登基,选择直接离开,这差距任谁都接受不来。
顾景炎见这么大的反应,也懒得废话什么,抬了抬手。
冷宫之内,一柄黄铜色的古剑冲天而起,落在他的掌心之上,被他扔在了崔正面前,
剑意好似酒香浓郁不散,剑鸣之声好似凤啼,引人侧目。
他指了指这把剑,找了找皇陵的方向说道。
“如今陛下还活着,要不诸位谁大胆一点,把他给杀了,我就做皇帝如何?”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崔正的身上。
此刻的崔正低着头,犹豫了片刻说道。
“历朝历代都以弑父登基为耻,要是如此做怕损了殿下的威名。”
“既然如此我这样做,尔等可还有意见?”
闻言顾景炎倒是也不气了,望着这些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句话的说出,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谁要是有意见,就拿着剑去把先帝干掉,要知道如今先帝只是废了,可不是不在了。
卢正淳于陈慎相互看了一眼,二人起身来到顾景炎面前跪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臣见过太子殿下!!!”
百官之声响彻皇城,皇城内外齐齐下跪,恭贺顾景炎入主东宫。
顾景炎抬头,天空之中凝聚出淡淡的龙气,经过前些日子的消耗之后,大夏龙气已然不多。
落在历代先帝眼中,这就是亡国之兆。
顾景炎摆了摆手,以皇城大阵打散了这些龙气,将鼎剑收入自己手中,而后慢悠悠的说道。
“散了吧。”
“散了?”
卢正淳愣了一下,看着顾景炎问道。
“殿下不说些什么?”
“我还有事,就不在此浪费时间了。”
顾景炎看到自己外公,将其扶了起来问道。
“外公,林大人的墓?”
“我……臣已经安排好了,殿下若是想要去的话,我让人带您过去。”
陈慎这时候才意识到,顾景炎口中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连忙说道。
顾景炎点了点头,看向百官说道。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拿捏不准的事情,等到明日早朝再说。”
说着顾景炎摆了摆手,穿过百官离开皇城,只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大夏的太子没有一个,不在入主东宫的时候立言醒身,这位似乎不太一样?
卢正淳双手揣在袖子里,慢悠悠的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出声说道。
“以前我对于殿下的看法和其他人一样,今日我发现王君之倒是没说错,咱们这位殿下还真是天纵奇才。”
“不是奇才,怎么有资格胜过先帝。”
陈慎笑着摇头,现在连他都看不透顾景炎在想什么。
他以为顾景炎会想要龙位,却不曾想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竟然是不太愿意。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头疼。
看着离去的王君之,陈慎忽然想到了某个传言,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初春闱之时,似乎二殿下也出手了,可王君之却不曾有任何投靠的迹象,今日他倒是主动站出来,你说他不会站在六殿下这一队。”
“当初他不是被赶出去了?”
卢正淳嘴角的笑意凝固,望着身旁之人,眼中的笑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安与谨慎。
“若是你推测是真,怕是六殿下才是几位皇子之中最有能耐之人。”
“最有能耐?我怕是最领不清自己本事的人。”
崔正双手揣进袖子里,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出声说道。
看他的模样,似乎有几分生气。
一旁的陈淑圆听到这话也不恼怒,反倒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望着自己父亲说道。
“父亲与卢伯伯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做了,没听到太子殿下说了,需要整理的事情还得整理出来,还得通知一下镇北王。”
“盛京外的那些军队,不知道让多少人睡不着。”
说着两人便一同与其他人离开。
陈淑圆望着百官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担心。
“都说景炎做了太子,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如今倒是高兴不起来,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伯母莫要的耐心,殿下的本事可比我们想的厉害多了,我觉得他就是疲懒,不想多操心。”
楚灵芸这时候才走了过来,扶着她朝着冷宫内走去。
陈淑圆点了点头,笑道。
“你说这话倒是中肯,我也不知道他有这本事,看样子是真的懒得动手,有机会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嗯。”
“什么时候让你父亲与我吃吃饭,现在还不太合适,得等咱们从冷宫出来之后才行。”
“伯母……”
……
盛京的热闹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死去发生变化,哪怕这个人的身份不低,也与这些百姓无关。
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喧闹的百姓,顾景炎倒是没了下去的心思。
“殿下是不是许久未出过皇城,若是您想的话我知道几家不错的酒楼,只可惜云梦楼塌了,不然那里当是个好去处。”
窗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听他的意思似乎没少去。
顾景炎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掀开帘子看到一个宽阔的背影。
“司南伯?”
“殿下听说过我?”
正在驾车的司南伯扭头冲着他笑了笑,眉宇间也有些几分意外,似乎他也没想到,顾景炎竟然可以认出来他。
若是之前,他倒是有心思好好逛逛,可今日他确实没什么想法。
放下帘子之后,长叹一口气问道。
“你不是平南侯之子?怎么会做马夫?”
“殿下还真知道我?”
司南伯倒是意外,他这是第一次与顾景炎见面。
“都说殿下昏庸,今日一见才知道殿下有大才,想到殿下的作为,司南伯还真有些惭愧。”
“我本想让父亲给我某个三院的差事,父亲却说我这样的人没什么见识,就算进了三院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不如先去养马。”
“说他当年也是从养马过来的。”
顾景炎听到这话,竖了竖拇指。
“有理。”
……
盛京往东十几里有一座小山头,山头不大却能看到盛京的风景。
站在山上能看到汴河如腰带一般,横过了盛京城,开禁之后的商船,如一颗颗宝石一般缓缓移动。
顾景炎坐在新修的坟头之前,撒了杯酒。
“伯父,这件事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
顾景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才意识道他与林公甫没说过几句话,只能摇了摇头说道。
“我会照顾好林寒柔的。”
“我应该留下来才对。”
卓颜先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景炎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其实他与我说过自己的打算,我当时没能拦住。”
“卓颜先生。”
顾景炎闻言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忽然一圈砸在了他的脸上,能躲开飞剑的卓颜却躲不开这一拳。
“你不该让他去,我也该发现的,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顾景炎低下了头,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像个颓废的野狗一般坐在地上,他能提着鼎剑劈了圣乾大帝,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与林寒柔说这件事。
卓颜揉了揉自己的脸,坐在顾景炎身边大口喝起了酒。
“我跟你一样,没资格见寒柔。”
两个人一壶酒,对着坟头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