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陆建邦浑身一震,他这几天最愁的是如何把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好,外甥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大宝你说说怎么拆?"
秦大宝这才恍过神来:"什么怎么拆?"
"不是你刚才说机构臃肿要拆开吗?你说怎么拆?"
秦大宝咧咧嘴,得了,自己的亲大舅,该帮的时候还得帮一把,这可是自己的大靠山,以后能不能在局里横着走道全靠他了。
秦大宝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尽管他工作没几天,但是公安的工作他都门清,不过是把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挑一些拿到现在来说罢了,
他是边写边说,陆建邦越听越高兴,这个大外甥是个人才呀!
秦大宝建议大舅将市局各处重新划分,尤其是秘书处取消,拆分为后勤处、行政处(即政治科人事科财务科)、独立机要科、预审科,公安大队拆分为特警大队和巡逻大队,各派出所增加巡逻中队,由民兵充实,
治安处由三科变成五科,各负责一个区的治安指导工作,不负责实际行动,将权利下放到各分局,
刑侦处成立侦查大队,各区县局设侦查中队,不负责治安,只负责各区的刑事案件,大案要案才交到大队,
这样既节约了人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节约了物力,而且增加了许多的职位,便于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人才,这样的话,用不了半年,陆建邦就能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
陆建邦陷入了沉思中,挥手让秦大宝可以走了,大宝偷偷地一顿扫荡,把烟拿走一条,酒拿走四瓶,茶叶五盒,唉,多少给大舅留点。
他刚要溜走,想回三科去混一天,咣当门被推开,王国华冲了进来,
秦大宝本来要走,可是王国华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陆建邦正沉思间被惊动,他抬头看着王国华,
"建邦,城南派出所上报,刘家村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两个男人,一个叫秦大初,一个叫刘宝全,杀人的是个女人,叫王素梅……"
王国华迟疑了一下:"据说是死者秦大初的二儿媳妇,她砍了两个死者七十八刀…."
秦大宝马上转了回来,把东西放在了柜子里。
陆建邦一听就头疼,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发生这样恶性案件,实在是麻烦。
"凶手抓到了?"
"她根本没跑,只是一直哭。"
"好,国华,你带着刑侦处马上出现场吧,这种案子,唉,真是麻烦。"
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带人出现场,这也证明了秦大宝说的机构臃肿,职能不明,负责的工作内容重叠,
"大舅,我也去。"
"你怎么还没走?你去?你去个啥?你是治安处的,又不是刑侦。"
"死者秦大初我认识,是,是我的族兄,他和王素梅的事我清楚……"
"好!你跟王局长出现场!"
王国华倒是不介意秦大宝跟着,他看得岀来,老战友是要培养他这个外甥了,
王国华带着秦大宝下了楼,刑侦处处长于明河已经带着人等着了,一辆吉普车,还有一辆大卡车,卡车上面站满了公安,
王国华指着吉普车对秦大宝说道:"坐前面。"
于明河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大宝,他认得出这是那个在医院里见过的小公安,记得他是治安处的,这刑事案件怎么让他跟着?
于明河不敢多问,他看得出王副局长和这个小公安说话很随意,应该是关系不浅,
他拉开车门,和王国华坐在和后排,其他刑侦处的公安爬上了卡车,和公安大队的人一起站在车厢里。
两辆车驶离了市局,市区的路当然好走,可是一过了护城河,道路就崎岖不平了起来,
积雪覆盖了整个地面,司机也不敢开快,两辆车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刘家村,
这时城南分局和红旗公社派出所的人都来了,但是二十多名公安也挡不住村民的好奇心。
靠近村口的两间小草屋,周围的土墙都被看热闹的人挤坍塌了,一百多抄着�2�4,淌着清鼻涕的村民正口沫横飞地议论着,
院子里站满了公安,他们只要看着村民不要进院子就好,别的根本就不管,
吉普车离院子还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因为一帮小孩儿已经围过来了。
秦大宝跳下车,他眉头紧锁,给王副局长拉开车门,王国华和于明河下了车,
后面卡车里的公安也都跳下车,村民一看又来了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公安,也都胆怯了,一个劲的往后闪,让开了一条通道。
王国华和于明河大踏步的走进了院子,秦大宝跟上,再往后是两名法医和刑侦处负责照相的一名公安。
一进院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王国华久经沙场,自然不在乎,他见于明河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可再看到秦大宝若无其事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干公安的材料。
门口有两个派出所的公安站岗,见到王国华等人,急忙立正敬礼,
王国华没有进现场,法医和照相的公安进去了,于明河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站在了王国华身旁,
秦大宝脱了大衣,递给门口站岗的公安,他怕穿着大衣进去,一不小心,大衣下摆碰到了什么,扰乱了现场的取证,
他一进去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这是个外屋,灶台水缸,墙角堆着柴火,柴火上坐着一个女人,头发蓬乱,一脸的木然,身上穿着的小棉袄,敞着怀,身上脸上溅满了血渍,
她背着手,应该是铐住了,
一名女公安站在她身边,
秦大宝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应该是秦立业的媳妇儿王素梅,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里间屋,尽管秦大宝出过很多的现场,但是这么惨烈的现场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一个农村常见的屋子,靠窗户是一铺大炕,墙面黢黑,一看就是常年火烧火燎形成的,
屋子里到处都是鲜血,一个男人仰面躺在炕上,下身赤裸,身上涂满了血痂,到处是翻开的伤口,
还有一个男人趴在地上,全身赤裸,脑袋几乎被砍成了两半,脖子和脑袋只剩一点连着,
看得出来凶手对他是恨之入骨。
法医站起身,这就不用收拾,直接装袋拉走就完了,砍成这B样,就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也不用做尸检。
秦大宝漠然地用脚尖把地上尸体的脑袋翻过来,果然是那该死的秦大初。
他转身来到外间屋,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的眼珠都不会动了,盯着一处一动不动。
秦大宝来到门口,从门口的公安手里接过大衣,展开,蹲下来披在女人身上,女人仍是无动于衷,
秦大宝大踏步从屋里出来,他只觉得内心如火烧一般,燥热无比,他解开制服的风纪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秦大宝叫过门口的公安问道:"是谁报的案?"
公安犹豫了一下:"是村长。"
"人在哪?"
公安左右看了看,招手把院门口一个中年人叫了过来。
"他就是村长。"
秦大宝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狗皮帽子,呲着大黄牙,冻得一个劲擦大鼻涕的男人,厌恶的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