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的话，滴水不漏。
但话中透露的意味，颇为深长。
李杨下楼，柳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李杨的抉择究竟是什么。
放弃自己等人，还是放弃其他同学？
柳竹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站在李杨的角度，好像每一个抉择都是如此残酷。
就像有意把他们杀死那样...残忍。
同是大学生，这该承受什么样的良心谴责呢？
李杨不知柳竹所想，也没想瞒着大家，将所有人召集，宣告部队搜救这一信息。
惊喜过后，所有人又陷入沉默。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整座大楼都被尸群包围，围的密不透风。
“李哥...你说，会有直升机落在顶楼么？”
江泽宇投来希冀的目光，每个人投来的目光里，也都带着希冀。
“可能性太小。”
李杨淡淡开口，击碎众人的奢望。
“那么多城市，能分几架直升机。”
“作为空中火力支援还差不多，不可能用于直接搜救。”
江泽宇梗长脖子，一脸颓然。
“所以，要从尸群中杀出去...”
李杨一笑，又给大家打气，
“那倒也没有明面上那么绝望。”
“国家的搜救路线，肯定会提前下发。”
“而且，公告也说了，搜救前会有战机定点清剿丧尸。”
“声音吸引和火力打击下，丧尸肯定会被大幅消灭。”
“再加上开进城市的部队，我们获救的拦路石，不过是被击破的些许小碎片罢了...”
李杨给大家吃过定心丸后，开始预演分配作战任务。
并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严格制定枪械、弹药的携带量。
甚至，几个女生根本没有枪械，就背了少许的弹匣。
李杨还在大脑预演撤退的路线，以及撤退的阵型。
并在二楼列队，让众人熟悉阵型演练。
实战前的一切准备，李杨尽可能的去完善。
正如他所说，最后的结果如何，他已经做到最好。
谁能活下，谁将死亡，那将是他个人和上天的选择。
下午两点，战机的呼啸，响彻整个城市上空。
上午，无人机群几批次的从城市上空掠过时，早已将城市丧尸集结视频传回。
大量的视频、照片汇总，将丧尸大规模汇集的范围标注。
其中，有异变体的区域，更是打上猩红的危险标识。
精准的坐标制定，分派到空天军部队。
此时，战机从原有机场或避难营地新建的机场再次起飞，直奔标定的坐标地点。
不同于之前的武器投放，这一次，是地对空的火力打击。
除却丧尸极度汇集的区域，更多的是异变体的定点狙杀。
异变体过度强大，这将是搜救的最大阻力。
“第一飞行大队已到达指定区域。”
“第二飞行大队已到达指定区域。”
...
安建临时避难营地指挥部，相继传来汇报。
指挥人员立马给予回复，
“各单位按照既定作战计划实施打击。”
“如信号受到影响或中断，打击完成后，按照既定航线返航...”
第二大队，机号，驾驶员的头盔头显，已锁定第一个目标坐标。
“报告，04实施打击，重复，04实施打击。”
汇报过后，耳中一片嘈杂，并无准确回应。
驾驶员并不慌乱，按照既定命令，拉低高度进行俯冲射击。
机炮齐鸣，一个短点。
沉闷的暴响，在半空荡开。
23毫米机炮，将空气打出点点贯穿。
地面，黑压压的尸群，陡然掀起一条血雾带。
血雾带迅速向前，直奔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
飞行员听不到的炸响声中，那道接近三米的身影被弹头瞬间肢解，分成几十块大大小小的肉团，崩向四面八方。
而在地面血雾带刚刚炸起的同时，战机已然重新拉升。
“报告，04完成B1104号打击任务。”
飞行员的耳机中，依然是一片杂音，并没有准确的回复。
他并没有等待命令，而是按照既定打击计划，向下一目标地点驶去。
后方，另一批次的战机，循着他的脚步贴近。
同样是俯冲定点打击，将机炮弹短点泼洒在尸群中。
一样矗立在尸群的巨型丧尸被炮弹肢解，不同的是，它更高、更强，炸开的碎片，更完整。
江明大酒店套间，战机的轰鸣，震得落地窗嗡嗡直响。
它们飞的太低了，一批接着一批。
沉闷的炮响声，本是短点，却因数量连成一片。
李杨来到窗前，向前方看去。
肉眼可见的火链，从半空垂下。
空旷的地面上，一样火光四溅。
一排排火链落下，整整半条马路的血雾腾起，被火光映的更红。
停放的车辆被引燃，迅速将升腾的血雾炽烤，很快又转为浓烟...
战争的末日，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丧尸国度。
人类对人类的剿杀，终于以另一个角度展开。
曾经用于更高效率击杀人类的完美射击，此刻拼了命的咆哮，拼了命的将另一类“人”搅得粉碎。
战机十分克制，同公告中书写的一样。
飞行员并没有刻意打击建筑，以防误伤幸存者，或是破坏幸存者的藏匿地点。
绝大部分的火力，都倾泻在道路或空地上。
即便如此，现代武器的威力，依然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哪怕它们是丧尸中的异变体，它们是能硬抗7.62mm的巨人。
23mm、25mm甚至是30mm的机炮咆哮下，它们只是一堆碎肉。
就算有不同，那也是碎肉的大小不同...
看着现代武器的破坏力，李杨心中的阴霾，也被点去大半。
是了，国家机器终归是最可怕的暴力。
何况，这个国度还是星球的二极之一，掌控着众多顶尖科技和最强生产力。
她一旦发怒，将比这些行尸走肉更加恐怖。
第一天的打击，很快停止。
战机返程，检修或是补给弹药。
公告更新，给幸存者获取空投的良机。
丧尸刚刚被人类的武器降维打击，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及血肉的香糊或腐臭。
强大的异变体迎来第一次清理，散乱的气味，胡乱窜动的身影，无处不在的声响，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
幸存者们自己想着办法去武装自己，为接受搜救做一切准备。
无人机群，再次掠过城市上空。
为第一轮打击做评估，并为第二轮空对地打击做准备。
而在李杨看不到的各个角落，多少幸存者摸出藏匿点。
其中，不乏一人扛着整个空投移动的人。
人类异变体，并不在少数。
种种画面在营地指挥部汇总，看着小心翼翼为生存而挣扎的幸存者，指挥员们不禁肃立。
那都是多么健壮的身躯，又爆发多么强烈的生机。
人类的顽强和生命的顽强，尽显无疑！
可...
看不见的那些身影...
那些或佝偻、或幼小的身影...
他们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