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邵府。

    一大早,林舟脚步匆匆来到邵衡的房门前,他的手上还拿着刚从信鸽腿上解下来的一封黄纸信件。

    “王爷,今日的信鸽已到!”他敲门提醒道,“这次是黄色。”

    黄色宣纸代表了事态紧急,看来京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一会儿,邵衡便穿戴整齐地打开了房门,他从林舟手上接过信件后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抬步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林舟紧随其后来到书房,直到见王爷是拧着眉头看完的才好奇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邵衡卷起信件扔进一旁烛火中,接着才缓缓说道,“三皇子在秋猎上被一只黑豹咬断了右臂,同日朝阳郡主被自己的马踩踏导致双腿残疾。”

    “……”林舟愣了一下。

    这,会不会太过于巧合了?

    两位皇室成员在同一天出这么大的事,其中一位还是皇子。

    若不是清楚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林舟还真会怀疑也许是太子下的手,毕竟支持三皇子的人不在少数,哪怕圣上明明已经定下了储君。

    “圣上的旨意应该正在路上,你去准备一下过两日启程回京。”邵衡说。

    “是,王爷。”林舟刚想转身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王爷,那陆姑娘如何安置?”

    自从来到凉城以后,林舟对于陆暮雨这个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邵衡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她继续留在这里,你安排几个人看着她。”

    “是,属下这就去办!”

    邵衡在林舟离开书房后提起笔想要给叶子娴写一封信,只不过才写了一个“叶”字他便停下了笔。

    暂且不说叶子娴会不会打开来看,即便会看的话他该写些什么呢?他又该写给谁呢?

    她,终究不是她。

    内院一处厢房中,陆暮雨神色恹恹地靠在软榻上。

    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怀上孩子会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整整四个月了她吃了吐,喝水吐,哪怕闻着一些气味重的东西也会恶心干呕。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四个月,就连腹部也是才隆起不久,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又该如何坚持呢?

    不过,最让她感觉到不安的其实是表哥,表哥自从病好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好像并不期待这个长子的到来。

    陆暮雨想到邵衡对自己的冷淡,她的眼泪就不自觉流了出来。

    “哎哎哎……走错了,这儿!!”

    “你们轻一些,别打搅了陆姑娘休息!”丫鬟玉梅小声呵斥两个搬东西的下人。

    过了一会儿,陆暮雨便看见玉梅进屋了。

    “外面是怎么了?怎么吵吵闹闹的?”陆暮雨问。

    玉梅笑着回答道,“吵到姑娘了是吗?姑娘忍一忍,也只有今日会吵一些。”

    陆暮雨越听越不明白,她不悦地皱眉问道,“玉梅,你为何这么说?难道今日是有什么大日子吗?

    “只是,哪怕再重要的日子也不关咱们的事才是,毕竟表哥还在守孝呢。”

    玉梅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陆暮雨的肚子,接着耐心解释地说,“算不得什么大日子小日子,只是王爷明日一大早就要回京了。”

    “你说什么?!”表哥要回京都?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那她怎么办?

    玉梅见她神色慌张要起身便提醒道,“陆姑娘,你当心一些。”

    “王爷,王爷在哪里?”陆暮雨焦急地问,可是也不等玉梅回答她就已经扶着自己的孕妇走了出去。

    表哥,表哥要把她丢下了吗?

    玉梅追赶着道,“王爷在书房,陆姑娘你慢一点儿,慢一点儿……”

    书房中,邵衡正在跟林舟谈事,两个人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和玉梅的说话声。

    “表哥——”

    陆暮雨不等人通报直接闯进了书房,林舟见状便退了出去。

    玉梅赶到时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又被林舟拉走了。

    “她跑得可真是快……”玉梅扶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刚才她是拼了命追过来可还是差点没追上。

    林舟看了一眼书房的门随口说了一句,“没几下功夫她也活不到现在。”

    玉梅皱眉问道,“林侍卫,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是普通的落难小姐?”

    林舟摇了摇头,“玉梅,你只管看紧便是。”

    “……是。”

    书房里面,陆暮雨激动地扑到邵衡怀中嘤嘤哭泣道,“表哥,你真的要回京都了吗?为何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莫要哭了,小心孩子。”邵衡试图轻轻推开道。

    陆暮雨不肯松手,察觉邵衡想要推开自己时她哭得更伤心了,“表哥,我知道是我不对,可那时大夫说……说你命不久矣……”

    “表哥,我也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我若是不给你留下一个子嗣又如何对得起姨母呢?”

    邵衡假意叹了一口气,“雨儿,本王的母亲或许也并不愿意看见。”

    “所以,所以你才生气不带我一起回京吗?”陆暮雨摇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表哥,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邵衡的眼神变得冷淡。

    当时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已经奄奄一息全凭药物吊着续命的“毅王”,一个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陆暮雨。

    这说起来到底是谁“迫不得已”?

    陆暮雨吗?

    呵呵,恐怕不见得吧。

    邵衡再次推开了陆暮雨的肩膀,他看了一眼陆暮雨凸起的腹部道,“雨儿,本王还在孝期,你若是挺着一个肚子回京的话,你让本王如何对世人解释?”

    陆暮雨忽然握住邵衡的双臂语气异常激动地说,“那你就要丢下我吗?表哥,你别忘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是毅王府的长子嫡孙,你难道舍得让他变成一个无名无份的孩子吗?”

    “他若是长大懂事问起自己的身世,你作为亲生父亲又如何面对他?你又让他如何接受你?”

    “难道,你想让你和姨母的关系再一次发生在你和这个孩子的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