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娴一个人悠哉地喝着茶,不知何时她也习惯了这种带点苦味的茶水。
窗户外面是一排矮房子,每间房前面都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叶子娴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林英只说了一个大概的方位,具体是哪一间房她就算说了叶子娴也记不得。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大约快到午时左右,靠近最左边的一间房第一次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这间房最靠近福禄楼,叶子娴原本只是怀疑而已,直到里面的那位女子抬头看见自己时,她竟然笑了。
叶子娴回以微笑,两个人对视一会儿后对方做了一个“请”的举动。
接着,她便不卑不亢地站在院子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叶子娴也不着急下去,而是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完后才站起身往楼梯方向走去。
——看来,这个人是认识她的。
“小姐,本店的茶水如何?”
掌柜见叶子娴下楼后笑脸盈盈地说,“自从我将这里改成酒楼后,待用的都是上等的茶叶。”
“我虽不懂品茶,不过入口确实挺清香。”
叶子娴说完问道,“掌柜,我刚才见那边有个院子晒着草药,可是怎么不见有人出来打理?”
“这要是下起雨来不是白费了功夫吗?”
掌柜一听便猜到了叶子娴说的是哪一间房,他压低声音说道,“那原先是秦老头子的家,秦老头子他婆娘死的早,也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后来好像在哪里捡了一个受伤的姑娘,他便当女儿一样养着,想着以后也好有人给自己送终。”
“没成想秦老头子真的病死了,那姑娘就披麻戴孝给他安排了后事。”
叶子娴想了想问道,“那姑娘平时和什么人接触?”
掌柜摆摆手道,“她甚少出门,每次出门也都是打扮的严严实实,好像是说毁了容不愿吓着人。”
“其实她说起来也可怜,我之前有一次见到她手上的疤痕,我想她脸上应该也差不多吧。”
“若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愿意见人。”
叶子娴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虽然一直低着头,可是脸颊两侧和脖子后面的伤疤是藏不住的。
——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全身上下都是伤痕?
叶子娴从福来酒楼离开后来到了清秋的家,而清秋站在门口像是恭候了多时。
“清秋见过叶小姐。”清秋说着便行了一个礼。
叶子娴怕被她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叶小姐”,因此,她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清秋关上院子的大门后伸出手请叶子娴进屋。
叶子娴只是犹豫了一秒便答应了。
这间屋子很简单,桌椅板凳外加一张老旧的木床。
叶子娴看了一眼摆放着牌位的桌子和那张木床,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不敢坐,一个是不想坐。
特别是这张叠放整齐的床……
叶子娴的脑海里会不自觉想起林英说的话,她说了自己看见过的事……
“叶小姐为何不坐?”
清秋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道,“难道叶小姐是嫌弃我这里吗?”
叶子娴轻声笑道,“你多虑了,嫌弃倒是不至于,只是习惯了在陌生的地方多两分警惕之心罢了。”
“还有你这杯茶……”
叶子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不敢轻易接下,毕竟,我听说朝阳郡主差点去了半条命。”
清秋也不勉强,她放下杯子耻笑道,“叶小姐,她害我如此,我现在还给她难道不应该吗?”
“半条命,才半条命……”
叶子娴选择默不作声,一是因为这是清秋和朝阳郡主的恩怨,二是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叶府。
谁也不知道清秋会不会突然发疯,万一把那种阴毒的东西扔她身上,那该怎么办?
“叶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晚上许多。”
清秋用帕子擦拭秦伯牌位上的灰尘,不过几天而已,没想到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叶子娴笑了笑,“你在等我?旁人都知道我与郡主关系交好,你不担心我卖了你吗?”
“毕竟,你可让她受了不少的苦呢。”
清秋冷笑了一下,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便放肆笑了起来。
叶子娴耐心等待她笑完后才问道,“我说错了吗?”
“当然!!”
清秋嘲讽地看向叶子娴厉声道,“怕是只有叶小姐觉得她与你交好罢了。”
“若不是毅王殿下跟你父亲是挚友且经常出入叶府,你以为她会高看你一眼吗?”
“叶小姐,别做梦了,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因为她喜欢毅王殿下!”
叶子娴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又如何?你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是也想要利用我吗?你们有什么区别?”
——这人应该是长公主府的人,或许很有可能是朝阳郡主身边的人,若不然她不可能清楚知道这些事。
叶子娴想了想后试探地说道,“清秋,你现在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的样子了,怪不得站在郡主面前她都认不出来你。”
“呵,她怎么会认出我呢?她恐怕以为我早就死了。”
清秋抬起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言语中悲戚却又愤恨地说,“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过往曾经仿佛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也许是老天垂怜我,因此才让我活着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可是我却活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现在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一种折磨,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遭受过什么,永远也不忘了朝阳郡主对自己做的事。
叶子娴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诉,她想知道在清秋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是又怕再次撕开她内心的伤口会让她崩溃疯狂。
如果不是伤害到了极致,她又怎么会在死里逃生后还选择出卖身体舍弃性命找朝阳郡主报仇呢。
叶子娴想起院子中的草药问道,“你既然已经对她下毒为何又要救她?”
“救?哈哈……我怎么会救她呢?!”
清秋的脸上挂着眼泪,笑容也异常地阴森道,“两只手怎么够?区区两只手又怎么够啊?!”
“她杀了我的孩子,她杀了她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