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钱秘书没给明确回答。

    但是许听雨已经回过味来。

    父亲选择跳楼,追债的人不断上门,房子要被收走......

    都是因为祁时风答应借的钱,并没有到账。

    “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总怕你难做,所以没告诉你,你不要自责。”

    钱秘书安慰着她。

    她则瘫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是告诉她了的。

    她想起父亲最后的那通电话,电话里的小心翼翼。

    原来,那是在向她发出最后的求救吗?

    可她没用,什么都没帮上。

    不仅没帮上父亲的忙,连家都没钱来保住。

    章秋说她是白眼狼,还真没说错......

    “钱叔,公司那边的事情,拜托你先帮忙处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她打起精神。

    噩耗接踵而来,她甚至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

    钱秘书看着她,有些担心,“你想保住这处房子?许氏负债太多了,这处房子就算还清了银行抵押,也会被其他债权人盯上的。”

    言下之意,也是同意她刚才的建议,放弃这处房产,搬去别的地方住。

    这样,对章秋母子的人身安全也好。

    可章秋一听这话,就立马又激动起来。

    许听雨也点头,“我知道的,我再想想办法。”

    她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刚才才会建议母亲和弟弟先搬去自己那套房子。

    可她总要做点什么。

    不然内心那破了洞的地方,灌进的风,几乎要将她湮灭了。

    钱秘书没再说什么。

    她安顿好章秋,“妈,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好好想办法的,这些事儿,你先不要告诉嘉嘉。”

    许嘉是她亲弟弟,今年十六岁,在上高中,平时住宿。

    因为从小心脏不好,所以连许建民跳楼去世这件事,都还没敢告诉他。

    章秋听到儿子的名字,情绪才稳定了些。

    “听雨,你一定要保住房子,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房子的回忆跟嘉嘉了。”

    “要是房子没了,我们就连家都没有了,你是姐姐,要替嘉嘉保住家,好吗?”

    许听雨想起小时候,每次章秋想要偏心许嘉的时候,都会说“你是姐姐”。

    只要听到这四个字,她就知道,她要被迫让出自己的利益了。

    就算她跟许嘉关系还不错,也很排斥这四个字。

    可这一次,她头一回心甘情愿地点头,“我会的,妈妈。”

    她会的,会替爸爸扛起这个家的责任的。

    从许家老宅出来后,她接到了陈春遥的电话。

    “听雨,你不是说想出手藏品吗?我联系了几位大佬,在浅水湾一号,你先过来认个人。”

    陈春遥是她最好的朋友,娱乐圈的十八线小演员。

    知道许建民去世后,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剧组,没能赶回来。

    她了解许听雨在这段豪门婚姻里的窘迫,也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好,我马上过去。”

    许听雨一口答应下来,先回去取了几幅字画,又换了身衣服,赶到了浅水湾一号。

    这里是京都有钱人最喜欢去的会所,光富不贵都进不去的那种。

    祁时风也喜欢来这里。

    她没来过。

    陈春遥在门口接她,见她拿着画,便让她先放在车上。

    “这次先认认人,东西在这里也看不好,还显得你很急迫,卖不了高价的。”

    她一想觉得有道理,便折返,将东西放回车上。

    等进入会所里面后,陈春遥半路遇到了一个熟人,便站着聊了两句。

    许听雨稍微退开了几步,站着等她聊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旁边没关严门的包厢里传来了说话声。

    “听说了没,蔡澜那小子最近发了笔大财。”

    “吃了许家那么多,他不发财谁发财?可把我羡慕死了。”

    “哎,真让人唏嘘,许家那么大座山,说倒就倒了,许建民也算是个人物,就这么窝囊的死了。”

    “他倒是一死百了,留下孤儿寡母才要受老罪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许家这么大动静,祁家竟然一点帮扶都没有。”

    “你也不看看现在祁家谁是话事人,那位可对许家恨之入骨,早就放话出来......”

    后面的话放低了声音,她没再听清。

    正好这时候陈春遥已经说完话,过来拉她。

    “发什么呆呢,快走。”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拉进了隔壁包间。

    包间里已经坐着几个人,一眼看过去,都气质非凡。

    陈春遥轻笑,“姐本事还可以吧,这几位都给你拉来了。”

    这几位里有名导,有演员,甚至还有资方大佬。

    她迅速调整状态,对着几个人笑着走了过去。

    爸爸曾教过她,越是落魄的时候,越是要笑得漂亮。

    那几个人看到她,眼中都划过惊艳。

    她皮肤白,回家换了一件新中式清雅兰花印花旗袍,衬得她更是白得发光。

    红唇细眉,长发松散挽在脑后,戴了一副同色宝石耳坠。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又纯又妖。

    一众人都看直了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打起了招呼。

    “许小姐当年斩获金奖的时候,我就坐在台下,多年未见,许小姐还是这么漂亮。”

    其中那位名导李旸,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实在的,许听雨对他没印象。

    但她还是笑得得体,“多谢夸奖,李导最近的综艺节目,可是全网第一呢。”

    她是在家当了三年的全职太太,却并非完全跟外界脱轨。

    李旸被美女怼脸直夸,竟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几个人一阵寒暄之后,她才入座,开始推杯换盏。

    “听说许小姐有几幅画要出手,但是现在这行情,可不太好卖啊。”

    酒过三巡,终于进入正题。

    说话的,是那个投资方大佬,他眸中满是戏谑,似是想看一出好戏。

    随着话音落下,一排酒杯被排放整齐,全都斟满了白酒。

    “不过,我看了图片,还挺喜欢的。”

    “甚至也可以给许小姐一个面子,按照你开的价格买。”

    “不过许小姐要给个面子。这样,你喝一杯酒,那每幅画多给20万!”

    这话带着高高在上的讥讽,连旁边的陈春遥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