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启灵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再次问道：“我表妹她在哪？”
他隐隐想起，有个怕冷的小表妹，每年冬天都会絮絮叨叨叮嘱他很多话。
再多的他也想不起来了。
张苍山和张泽山相视一眼，看来族长在接触到熟悉的事物后，记忆在慢慢恢复，就是恢复程度还有待考究。
“她外出暂时未归，家族的事情很复杂，我想到时候让和安跟你亲自讲比较合适。”张苍山道。
“这些年她还好吗？”张启灵抬眸看向张苍山，神情认真。
“都挺过来了，”张苍山没答好与不好。
这个问题抛开张和安本人，无人知道答案。
不顾一切帮助本家重建，收归权力只等张启灵回族。
他属于最早一批响应家族召集令的人，也亲眼看着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零散的两个帮手，一点点把破碎的家族重新拼好。
其中艰辛难为外人道也。
巫师脉院落。
张和安带着张瑞恒使用幻影移形回到家族。
刚一落地，就赶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汪家那群狗东西，”张和安把头发散下来不断用手扒拉，期间抖落大量灰尘，“惯会用骗人伎俩。”
在他身旁的张瑞恒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黑色的衣服都是灰色小点点，头上同样有着大量灰尘。
两人这副略显狼狈的模样，也幸亏没有其他张家人看见，否则还指不定要怎么腹诽调笑。
张和安用手在自己面前煽动几下，给自己和张瑞恒同时来了个清洁咒。
从物理上的风尘仆仆，到衣装整洁只用了短短几秒。
“小姐，张启灵先生在两天前回到这里，现在已经醒来。”
“还有一个名叫张瑞习的先生，被张苍山安置在了外围村子。”
蒙贝尽职尽责的汇报声传入张和安耳中。
张瑞恒也听到了蒙贝的声音。
“我先去见族长，”张和安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沉声道：“张瑞习在外面村子，你先去见见，回头我把族长带过去。”
“好。”张瑞恒应下，汪家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简单解决。
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按照计划进行即可。
当张和安来到张家祖宅中心阁楼时，还未进门，便对上二楼卧室窗边一双熟悉的眸子。
两张有六分相似的面容相见。
无需言语，凭借这张脸张启灵便能确定来人是谁。
张和安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刻心中复杂情绪。
欣慰，开心……还有被命运裹挟的无奈及淡淡苦涩。
阁楼一楼是族长待以及处理事务的地方，卧室同族长个人书房都设置在二楼。
沿着木质阶梯而上，张和安进门便瞧见张苍山和一个丹青张医术排名前三的张泽山。
张苍山和张泽山知道他们有很多话要说，识趣地找理由离开。
临走前，张泽山将小瓷瓶放在桌上，叮嘱道：“和安，这是缓解天授后遗症的药物，族长身体还要调理一段时间，恢复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青铜门，加上战乱年代粮食紧缺，张启灵也不是个懂得照顾自己身体的人，很多小毛病拖着拖着就成了大病。
张家人体质够强平常时候看不出来，可身体难受的时候再如何装都是没用的。
痛就是痛，它不会因为一个人懂得伪装没事就消失。
“嗯，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吩咐人去买，如果找不到就跟我说，我来想办法。”张和安温声道。
视线扫到地面上那不起眼的小药丸。
不用想，这货指定没吃药。
百岁老人……
不对，张启灵现在还没有百岁。
看着两人离开，张和安仔细盯着张启灵看，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盯着。
张启灵：“……”
慢慢走到桌边，拔开瓶塞取出一粒药丸乖乖吃下，甚至把刚刚剩下的半杯水给喝完了。
“吃了。”
这冷淡语气，张和安偏生听出一股子妥协和委屈？
再瞅瞅张启灵那张毫无表情变化的脸，张和安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
眉眼舒展，眸底是真真切切的喜色，不掺杂任何伪装。
让张和安看起来纯粹又干净，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现在刚刚醒，等你再恢复一些，我会把关于你的一部分记忆给你，但在这之前你要乖乖养身体，知道吗？”张和安坐到张启灵身侧椅子上。
这么乖巧善良的‘猫猫’族长，老张家祖坟绝对冒青烟了。
张启灵端详面前女孩的双眼片刻，一种相信她的直觉凭空冒出，不作他想当即点头应下。
“家族的事情等我把记忆给你的那天再告诉你，现在你唯一要记住的就是，在张家你是真正的族长。”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让族人帮你。”
“现在你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家族的责任就该家族一起扛，不要揽在自己身上，记住了吗？”
张和安的话让张启灵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
躲起来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这样张和安就能摆脱家族宿命，可如今……
“那你要怎么抽身？”张启灵隐隐能猜到，有人在追杀他们家族的人。
家族崩裂瓦解，族人散落在各地，那家人主要视线会集中在他身上，只要他不被抓住，其余族人受到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可如今家族重新恢复，背后那家人一定会卷土重来。
上一次家族瓦解死了太多人，若重建后的张家再次遭到攻击。
届时张和安又该怎么安全逃脱？
张家叛徒不会放过她，汪家人更不会放任她生存。
“大表哥，”张和安喊着这个多年未曾说出口的称呼，总觉得有些别扭，“以后我省略点，直接喊你哥吧，反正表兄妹也是兄妹。”
让她没想到是，张启灵如今即便是失忆状态，对她的维护比之过往丝毫不差。
“嗯。”张启灵点头，又继续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要怎么脱身。”
闻言，张和安粲然一笑，“哥，不论我想不想，背后追杀张家的势力，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是巫师脉，你是族长，我们身上的秘密太多。”
未尽之意便是。
汪家不会放过他们表兄妹任何一人。
逃避没用，唯有奋起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