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半夜的?”
何玉柱无语道:“现在是白天,已经八点多了!玉年,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还有,你们今天到底走不走啊,我们还打算搬……”
“什么!”
何玉柱的话还没说完,何玉年便怪叫一声:“已经八点多了?”
“可不嘛!”
何玉柱说道:“我们一家人,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你昨天不是说,你们今天凌晨就走吗?”
何玉年没有回答他,而是忽地坐起来。
他先看了一眼明亮的窗户,又转头看向房间里的几人。
除了何玉柱一家六口外,没有其他人。
“丽芳呢?小宝呢?”
何玉年急声问道:“你们看到他们了吗?”
“没有啊!”
何玉柱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大门和堂屋门都开着呢,没看到他们娘俩,就看到你在床上睡觉。”
“这……”
何玉年懵了。
不是说好了,今天凌晨就走吗?
怎么没有半夜叫醒我?
难道……丽芳又想起了其他还没有处理的事情,要晚一两天再走?
可是,这都八点多了。
怎么就没叫我起床吃早饭呢?
咦?
此时,何玉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裤腰呈外翻状态,藏在里面的口袋露在外面。
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此时已呈干瘪状态。
他顿时大惊失色,伸手摸去。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们谁翻我口袋了!”
何玉年神色惊慌地看向何玉柱几人,大叫道:“我口袋里的钱呢!你们谁拿了!”
“谁拿你的钱了?”
何玉柱没好气道:“我们刚进来,看到你睡在这里,就叫醒你问问情况,谁都没碰你的口袋。”
“胡说!”
何玉年下来床,站在床边,摸了摸两个裤子侧兜,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床,叫道:“我的钱没了!一定是你们拿了!”
“何玉年!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们揍你!”
何玉柱皱起眉头,沉声道:“我们没拿就是没拿,你别想讹人!”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何玉江嗤声笑道:“玉年,该不会是王寡妇偷了你的钱,带着小宝跑了吧?”
“什么!”
何玉年惊叫一声。
大脑一个激灵!
是啊,裤腰里的暗兜,只有他和王寡妇知道啊!
而且,就算是何玉柱他们偷了钱,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人,根本没必要再叫醒他啊!
想到自己沉沉一觉睡到大天亮,再想到王寡妇和小宝都不见了,而自己的钱也没了……何玉年的一颗心,渐渐跌入了谷底!
神情逐渐呆滞,脸上的血色也迅速消褪,变得煞白!
“丽芳!”
他突然大喊一声,快步跑到院子里,向着四周大喊:“丽芳!丽芳!小宝!”
没有人回应。
“完了……”
他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面若死灰地喃喃道:“我被骗了……被骗了……丽芳那个贱货,她……她把我的钱偷走了啊……”
何玉柱六人觉得好笑,但此情此景也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能互相看看,脸上都是幸灾乐祸之意。
“咳……玉年。”
何玉柱轻咳一声,道:“你和他们娘俩的事,我们管不着,但这些东西的钱,我们昨天可是付过了的,该搬还是得搬……”
说罢,他转身招呼其他人:“来,搬东西!先把这两张床搬走,还有厨房里的锅、院子里的压水井,一并带走!”
“不行!”
何玉年突然尖叫一声,站起身来,大喊道:“不能搬!王丽芳把我的钱偷走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了!你们不能拿!”
“何玉年,我们可是付过了钱的……”
“那也不行!”
何玉年嘶喊道:“不仅这些东西,你们不能拿走,昨天从我家里拿走的东西,你们也得还我!”
王寡妇带着小宝走了。
他被甩下,只能留在村里继续生活。
可是,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家里什么家什都没有,日子怎么过?
他起码得把那些东西要回来!
何玉柱看着何玉年,眉头紧锁,道:“让我们把东西还你,也行,你把钱给我们,我们立马就走!”
“我没钱!”
“没钱?”
何玉柱冷哼一声:“没钱,那你还要个屁?搬!”
“搬!”
“赶紧搬走!”
其他家人纷纷附和,立即动手,开始搬床。
“不能搬,你们不能搬——”
何玉年装若疯狂地扑上去阻拦。
“滚开!”
何玉柱直接一脚将其踹开,表情阴沉、语气不善道:“何玉年!我再说一遍!钱,我们已经给了!东西,必须拿走!你敢拦,我们就揍你!今天这事,我们到哪里说都有理!就算你把村里人都叫来,把公安都叫来,我们也不怕!”
“不行——”
“滚!你再捣乱,我们就打人了哈!”
“不许搬!别砰那张床!”
“砰砰砰——”
“哎呦——啊——”
……
“玉峰!”
“玉衡、玉刚——”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人冲进何玉衡家的院子里,呼喊三人的名字,大声道:“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何玉峰的媳妇,陈香菊。
“怎么回事?”
“谁和谁打起来了?”
何玉衡几人连忙询问。
“玉年!”
陈香菊是跑来的,气喘吁吁道:“他、他和玉柱……兄弟三个,打起来啦!”
“什么?”
何玉峰惊讶道:“玉年不是和王寡妇一起走了吗?怎么没走?还和玉柱他们打起来了?”
“王寡妇把玉年甩下了!”
“啊?”
“王寡妇把玉年的钱全部偷走,趁着玉年睡觉,悄悄带着小宝走了!”
陈香菊的语气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是这么回事,昨天,玉年不是把王寡妇家里的好多东西卖给玉柱兄弟三个了嘛,刚才,玉柱兄弟三人,还有他们媳妇,就一起去王寡妇家里了,准备搬东西……”
她把自己刚刚从第一前线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道:“玉年和王寡妇的东西,都卖给玉柱他们了,玉柱他们当然要搬。可如果全搬走,玉年往后这日子就彻底没法过了,所以他不让搬……然后,就吵吵起来,打起来了!”
“没想到,王寡妇竟然骗了玉年……”
“前段时间卖粮食的钱,再加上昨天卖那些东西的钱,加起来可得不少呢!”
“没想到王寡妇这么有心机,忽悠着玉年吧所有东西都卖了,然后自己把所有的钱都卷跑了!”
“玉年一个人,能打得过玉柱兄弟三个?”
“当然打不过!玉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没能拦得住玉柱他们搬东西!现在,玉柱他们已经把两张床和院子里的压水井搬走了,玉年死守着厨房门,不让他们进去搬大铁锅……然后,就在刚刚,安怀大爷过去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你再去看看!”
何玉峰兴致勃勃道:“待会儿来,把最新情况讲一下!”
其实他也挺想去看看热闹的。
但,上着班呢。
实在不方便。
只能让媳妇再探再报。
“好嘞!”
陈香菊很乐意干这个差事,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她回来,汇报最新情况。
“安怀大爷把玉年骂了一顿,却也不好看他眼睁睁饿死,就劝玉柱他们,把那口锅还有一些碗筷留下。
玉柱他们本就是捡大便宜,低价买的那些东西,并且也担心如果把玉年逼急了会有麻烦,就答应了。
但他们说,已经搬到家里去的那些东西,可就不退了,还有农田承包是签了合同的,钱也付了,也必须继续承包。
安怀大爷点了头,又说自己家里会给玉年半袋子面,让玉年不至于被饿死。
但往后怎么活,就得靠玉年自己想办法了。”
“我爹还是太心软了!”
何玉刚很不爽:“要我说,给他几个馒头,让他现在就去找活干就得了!竟然给他半袋子面,实在太多了!”
“完了完了。”
何玉峰则轻叹道:“这下子,咱村的名声,不但不能好转,估计还要变得更差劲哦……”
“那都是小事,你们村这么多好人,总不至于被他一个烂人坏掉了全村的名声。”
魏永临说道:“不过,从今往后,你们平时可就得小心了。家里的钱和东西,地里的庄稼和菜,都得盯紧了……”
“对对对!”
何玉峰连连点头:“以后可不能随便出门了,只要家里没人,大门和房门就得上锁!”
“玉衡。”
魏永胜说道:“你可得把钱都存银行里,把存折小心收好。”
“这样吧。”
魏永临说道:“以后玉衡带晓燕去县城摆摊的时候,我和永胜哥留下来收拾收拾,顺便也盯着点,免得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玉年趁机溜进来。”
魏永胜点头:“可以!”
“不用麻烦你们。”
何玉刚说道:“你们回家就行,锁上这大门,我和玉峰盯着,谁也进不去!”
“不用那么麻烦。”
何玉衡呵呵一笑,无所谓地摆摆手:“咱们该摆摊就摆摊,该回家就回家,没必要为了何玉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何玉年溜进来偷东西?
他巴不得呢!
只要何玉年敢来偷,他就敢把何玉年送进大牢,与他妻儿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