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定明白严红军嘴里的可惜是指的什么,程遥斤的观念和思路有前瞻性,可这个残酷的现实却是急功近利的。
大家都在追求短平快的项目,都只希望在自己任期内出政绩不出事,而不会去考虑什么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情况了。
这一声可惜,真是无奈至极了。
对这个话题,张文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默以对。
严红军没想到自己的外甥约程遥斤并非是请教工作上的问题,而是办私事,这时候见到外甥的沉默,以为是对程遥斤的认可,赶紧提醒道:“老程那个人有那么点理想主义,没认清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你还年轻,又是习武之人,有时候难免有点血性过头。这个你一定要注意了,做事可要深思熟虑,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莽撞。光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光理想也就是空想。”
张文定被这个话说得有点无地自容,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冲动了,可留给别人深刻印象的,依旧是以前那些冲动的事件。
这时候,张文定突然想到了档案这个东西。在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档案的重要性了,比在组织部工作的时候体会得还要深刻。
如果他以前那些冲动的事件被记录进了档案里,那对他以后的影响将会很大,还好那些事情是不会记进档案的。可是,在他人生的档案中,任何一件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自己却能够随时查阅,以供自己回顾、反思。
以前的事情,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后果,所以没有记入档案,可以后呢?
不可能每次都是那么幸运的,还是要向舅舅所说的那样,凡事三思而后行啊!而且,有些事情,就算没有记录进书面的档案,可却进了领导心里的档案,那是比书面的档案更要命的啊!
想到这些,以张文定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也生出了些许的后怕。
他深深地望着严红军,郑重地说:“嗯,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再犯糊涂,你直接扯皮带抽我。”
严红军由衷地笑了:“你都已经长大了,我抽你干什么。你个臭小子,给我下套呢,从小到大我就没用皮带抽过你,不对,我根本就没抽过你!”
张文定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道:“让我想想啊,好像,从小到大,你确实没抽过我。舅舅,你对我是真好。”
严红军摇摇头:“我是你舅啊。”
两舅甥对视而笑,再没有一丝一毫生分的味道,浓浓的亲情弥漫着,似乎就连无形的气氛都温暖不少,比中央空调中散出的暖气效果都要好。
想到舅舅的工作,张文定就关心了一句:“你去国土局,明年应该有得忙了吧。”
“市局还好。”严红军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了张文定一眼,稍顿了顿才继续道,“区县局更忙。我这儿你不用操心,多想想你明年的工作要怎么开展吧。”
亲情一冒出来,严红军就迅速进入了舅舅的角色,准备要对外甥言传身教耳提面命。
张文定道:“明年的工作……等分工明确之后再说吧。反正到时候不管分管哪一块,都少不了到随江来要支持,到时候就靠你了。”
“随江的支持有限,你们的目光,还是要盯到省里。”严红军摇摇头道,“县级市,和一般的区县还是有所区别的。最主要是你个人,要多往省里跑,多结识点人。明年的话,我感觉你最好还是到省委党校呆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