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
大周皇宫
皇帝背着手,身后跟着大内官、女官迈步进到了皇后殿内。
站在一旁迎接的皇后朝着皇帝福了一礼:“陛下,清明祭祀的事布置完了?”
说着从身旁女官手中接过茶盏朝皇帝递了过去。
皇帝点了下头接过茶盏,喝了口茶汤道:“朕听说柴家的进宫了?”
“是,柴夫人和臣妾说靖哥儿去了柴家一趟,她寻思着之前铮铮姑娘遭遇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进宫来说了说。”
“说什么了?”
皇后看着端着茶盏的皇帝,低声道:“柴夫人说,盼着陛下能派人去查下当初高家父子聚之事。”
兆眉峰派高云青告知徐载靖之事,皇帝自然是清楚的。
听着皇后的的话语,皇帝一手将茶盏递出去,一手抿了抿自己的胡须道:“柴夫人是怀疑高家把铮铮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柴夫人有此怀疑,还说当年让高家父子出此丑闻的女子来历不明,说不准是哪里送去的!”
皇后说完,看着愣住的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皇帝冷笑一声:“呵他们高家姑娘嫁的这么远.如此说来,高家是该查一查。”
“来人!给登州去信,让皇城司查探一番。”
“是。”
看着转身去传旨的大内官,
皇帝依旧神色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多年的夫妻让皇后知道此时皇帝正在思考,皇后没有过多打扰的皇帝,只是轻手轻脚的将重新斟满的茶盏放在了皇帝手边。
殿内服侍的内官和女官呼吸也慢了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
皇帝深深出了口气:“朕记得,之前户部陈显说过北辽寺庙供养钱的事儿。”
皇后点头:“陈尚书是说过此事,北辽崇佛,一些大的佛教寺庙都可以自己铸供养钱币,这等铸币还能在北辽境内流通。”
皇帝嘴角有了一丝冷笑:“看来皇城司的猜测没错,之前兖王藏起来的金银,来路不单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说起来,前几日朝中臣子进言应伐北辽,朕今日觉得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听到皇帝此话,皇后面上有些疑虑道:“陛下,如今白高方定,实在不好再启战端。”
皇帝点了下头。
傍晚,
汴京,
祝宅,
从小雅巷娘家回来的倪祈秋带着女使进了内院儿,
看着正在院子散步的婆母,倪祈秋笑着走过去:“婆母,儿媳回来了。”
徐载靖姑姑祝徐氏一笑:“家里布置的如何了?”
“有孙家亲戚帮忙,布置的差不多了。”
祝徐氏点头:“那就好,秋儿你跟我过来,给相州老家写封信!”
倪祈秋赶忙走了过去,搀扶着自家婆母进了屋。
女使帮着在桌上铺着信纸,倪祈秋十分熟练的磨墨,一边磨墨一边道:“婆母,是有什么事儿?”
祝徐氏道:“方才侯府你表嫂来了,说侯府庄子上需要些会武艺的丁壮。”
看着倪祈秋的表情,祝徐氏继续道:“庄子上有需要日夜看护的东西,丁壮们白日还要干活,总要有信得过的人轮开值守才好。”
“儿媳明白。”
说着,倪祈秋便拿起毛笔掭墨写了起来。
“在信中说明白,侯府和咱们家会有银钱送到祝家堡,到时地里的活堡里雇人干便是。”
“是。”
二月下旬这日,
从去年冬至日算起的第一百零五天,
乃是寒食节,
京中有十五岁的姑娘们多是在此日行及笄之礼。
所以,今日一早孙氏便带着两个儿媳妇还有仆妇们忙个不停,准备着今日参加及笄礼所要穿的衣服、送的礼品。
勇毅侯府大门口,
往日悬挂灯笼的位置,
今日固定着两根细长的柳枝,
垂下的柳枝上串着一串昨日蒸熟的镶嵌着红枣的燕子状炊饼。
侯府的厨娘手很巧,红枣镶嵌在面中露出一小点,蒸熟后露出的红枣就如同是燕子的眼睛。
晨风吹过,
串着这炊饼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晃。
“嗒嗒嗒”
有马蹄声从侯府侧门中传出来,
片刻后,
一匹雄壮神俊的黑马从门中迈步走了出来,
马背上的少年看着门口的柳枝同身旁的载章道:“哥,昨日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咱们家门口这子推燕当真是活灵活现。”
跟出来的载章笑了一下。
徐载靖驱马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柳枝不远处细细看着,
还没看几眼,徐载靖赶忙扯了扯小骊驹的缰绳,口中喊道:“去去去,你可不能吃这个东西,这是用来纪念古人介子推的!”
“唏律律~”
张开马嘴没吃到面食,就被主人扯到一旁的小骊驹打了个响鼻。
徐载靖一行人出了曲园街,
拐上大街后走了一段路,
驭马走到汴京运河上的大桥,
徐载靖骑在马上,看着运河中船舸争流重新繁忙起来的样子微微一笑。
下了大桥,
之前走水烧成废墟的那片地,如今已经重新建起了新屋,竹制的脚手架围着,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路走来,
街道旁不论是店家还是门户,门上多有悬挂着那子推燕。
各家主母或厨娘的手艺不同,那面制的子推燕样子也是千奇百怪。
快到积英巷的时候,
天色已然大亮,
路边有悬挂着‘王家纸马’幡子的店铺,
店铺门口摆放着折纸而成的楼阁宅第,瞧着甚是精致,虽是早晨,但依旧不时的有人付钱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