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啾啾”
“哈!”
“让开!”
“让开!”
一路上,
徐载靖和青云,在兴国坊的马度是最快的,因为都是汴京勋贵高官府邸,院墙高而长,行人很少。
但是出了兴国坊,虽然天冷,但本就是腊月采买、雪后访友聚会的日子,
所以路上人多,青云不得不有些蛮横的大声呼喊。
声音传的远,
街上的行人们听到吼声,赶忙避到了路旁。
随后,两匹马带起一阵冷风冲了过去,
不仅是路上行人百姓,一些赶着马车的车夫听到呼喊后也是赶忙跳下车辕,走到前面牵着拉车的骡马避让一下,省得被冲撞了。
方向和速度的变化,也引得不少车厢里的女使小厮打帘查看询问外面的情况。
到了潘楼楼下,徐载靖将缰绳扔给门口的小二,径直走到了楼里。
一进来就听到嘈杂的说话议论之声,
放眼看去,
此时潘楼宽大的一层已经聚了不少人,
二三层也有很多出了雅间在栏杆一旁围观的,
有的是被唤来的绮云楼姑娘正陪在客人身边,
有的来潘楼聚会饮宴的官宦子弟,勋贵衙内,
更有汴京的富户员外,
“借过”
“让下”
青云在前面分开围观的人墙,用的力量不小,有人回头怒目,
待看到青云以及他身后的徐载靖一身打扮便纷纷侧了侧身子。
徐载靖穿过人墙,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着,
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祝庆虎,他正瞪着在他身前说话的礼部官员。
祝庆虎身旁有六七个躺在地上的男子,有的已经被包扎,
有的则是被两个郎中打扮的正在或诊脉或按压询问,
不时有闷哼和痛呼之声传来,
徐载靖看着他们有些变形的胳膊腿脚,眼睛一眯。
朝对面看去,那里站着一众穿着皮袄戴着金属耳环的武士,簇拥着中间一个坐着吃茶的白高国贵人,这位贵人身后两个少年看到徐载靖后,还微微的低了一下头。
“表哥。”
祝庆虎疼的眼角一抽,看着徐载靖点了点头。
“他们如何了?”
徐载靖这句话问的是两個郎中,郎中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都伤的厉害,尤其是骨头,几位都会”
看了徐载靖一眼郎中继续道:“都会落下残疾。”
祝庆虎听到此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徐载靖的问话,一旁的礼部官员看了过来,眼中一亮:“靖哥儿!”
徐载靖看了他一眼:“您,是那年来我家的看我射箭的礼部大人?”
“靖哥儿好记性。”
“大人,家里说我这表哥因为女子和白高国武士打起来了,那人呢。”
礼部官员挥了挥手,一侧戴着面纱的杨落幽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显露出了身形。
徐载靖看去:
“你是那日弹琵琶的。”
杨落幽蹲了一礼,低下了头:
“见过衙内。”
看着徐载靖的眼神,一旁的礼部官员道:“她旁边的是咱们汴京的琵琶第一,汤大家。今日白高国使节想要听琵琶,于是便把她唤来了。”
“嗯,然后呢?表哥?”
“然后你表哥就挨揍了,哈哈哈哈”
二楼上看热闹的韩国公家韩五郎笑着说道。
“为了个贱籍的乐师出头!”
“没想到他好这口儿。”
“哈哈,让他家狂,被治了吧!”
一旁的卫发器说道:
“这个白高国武士,可是自己揍趴下他们这一群人,你看他还敢上去不。”
躺在地上的一个伤号不忿的骂道:
“撮鸟东西”
徐载靖朝上看了一眼,二楼上的众人挑衅的看着他,而荣显自始至终没说话,看到徐载靖的视线看来,他还朝后藏了藏。
徐载靖继续问道:
“表哥?你是怎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
祝庆虎疼的皱了皱眉道:“这位杨娘子替祝家还有袍泽们做了首曲子,舅妈误会她是我的外室,去了她哪儿,解除了误会就给了她银子。”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徐载靖摇摇头。
“今日我和袍泽们休沐,本想去听一听,但是进院子看到乐师有些多,一问才知道了原委,杨娘子也出门寻人了,我等这才来了潘楼。”
“嗯。”
祝庆虎对一旁的潘楼茶酒博士道:“嘶,剩下的你说吧。”
那茶酒博士敏哥儿有些慌乱的看着周围的人,缓缓走到中间后朝着四周躬了躬身道:
“是小人把汤大家领过来的,待汤大家准备好后,这帮白高国人居然,居然让汤大家弹奏《延州忠魂曲》。”
“从开始汤大家就说弹不了,但是他们一直在加银钱。”
“见银钱不行,就想打人!刚才诸位都看了的。”
听到他的话,周围不少人都点头:
“对,我等看到了!”
楼上的令国公家的吕三郎也说道:
“本公子也看到了,嗤,就是贱籍的乐师,有钱不赚,装清高。”
“贱骨头!”
“哈哈哈哈”
二楼上的几人笑着。
他们周围的乐伎姑娘们有的低下了头,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对面的白高国人中有人翻译着众人的话语,他们眼中也有笑意,狼看傻子的那种笑意。
徐载靖道:“你继续说。”
“杨家姐姐过来想要请汤大家走,却被白高国的武士拦住。”
“小人,小人看到祝子爵过来,就请他来帮忙解围。然后”
徐载靖看着祝庆虎道:“表哥,因为这个打起来的?”
祝庆虎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刚才离开的时候,那边那个头发有些怪的挡在我前面,又撞了我一下,就成这样了。其他兄弟也是看到这个才动的手。”
祝庆虎掀起了自己衣服的外袍,徐载靖看过去后,他神情严肃了起来。
一个祝庆虎袍泽说道:“靖哥儿,我等也没想掺和这热闹,我们本想直接去喝酒的。谁能想到他们居然”
徐载靖点了点头。
“靖哥儿,好久不见。”
听到此话,徐载靖转头看去,兆眉峰穿着便服在一旁拱手一礼。
“兆大哥!你来的正好,看看吧。”
兆眉峰点了点头走到祝庆虎身边,两人在楚州也是并肩作战过的,也在扬州喝过酒,感情很不错。
看着祝庆虎衣袍里,胸口位置的棉甲被利器划了一下,而且棉甲里的一层铁片上有一道明亮的划痕,
要不是这轻便的贴身棉甲,祝庆虎的胸口都要被切开了。
“狠毒,力气很大,是要置人于死地。”
“按大周律,该当如何?”
听着徐载靖的问题,兆眉峰挠了挠头道:“我”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按大周刑统律:谋害官者,未伤,杖一百流两千里;伤官,绞;官死,立斩。”
徐载靖朝着说话之人看去,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约莫和自家大哥差不多年纪。
一旁的祝庆虎看到此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本章完)